我不能活着回到这艘小船上。”
“这年头的死人不会太少。可是一旦你离开了刀,就会离开神明的护佑。经过那么多年的战火,我们之所以还能得到湖州的蚕丝、景德镇的瓷器、松江的棉布、漳州的砂糖以及北方人的信任,是因为神明还站在我们这边。”
“我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他一定很爱拿刀替他杀人的我们。但我只想活着回家,活着看到故乡的泥土和母亲的皱纹。所以这把刀还是你们替我收着,并用它来保护我的安全。”
小船上的其他人沉默不语,将黑衣人的长刀郑重地收起,然后拉起船帆,借着三月初的东海季风,从侧翼超过其他小船以及徐霞客所乘的战船,向福州太平港码头驶去。
船舱外面,一轮血红色的夕阳缓缓地向海平线落下。
辽阔的海面被落日映照成一片深邃的葡萄紫,仿佛远处有一百万口古钟同时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震撼心魄。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又有多少汹涌的暗涛在翻滚。在落日的余晖消散之后,唯有黑夜才是永恒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