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好让这一亿挣得不那么无聊。”
应隐已经听出不对劲,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商邵笑了一息,很温柔地说:“你看,我确实不太擅长判断别人心底有没有我。”
他的温柔是一种自嘲式的温柔,很许多许多的释然。
为什么要许多许多的释然?
大约是不够多的话,不足以掩盖他呼吸里微妙的急促和冰冷。
“商先生—一”应隐急切地叫他一声。
商邵将两指压住她唇。应隐噤了声,看着他又垂下首来,眸光近在咫尺地落在她面容上。
他很温柔、很细腻地吻她,厮磨她的唇瓣。
这样静静吻了一会儿,他稍稍分开,讲话又轻又平静:“我以为你喜欢我,是我误会了。”
眼看他转身要出去,应隐不顾一切地叫住他:“你说谁有家庭不能跟我相守?”
商邵停顿住脚步,沉默了一下才说:“今天那个男演员。”
他不知道名字。
“沈籍?”应隐怔住,醒悟过来:“你听到电话了?”
“起先是你没挂,但是听到他跟你说话”商邵深吸一口气,背对着她:“对不起。”
“我跟他只是合作过,我不喜欢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叫我美坚,那是我们电影角色的名字,叫黎美坚,是个舞女”应隐乱糟糟地摇着头:“这些都不重要,我不喜欢他,以后也不准备喜欢他。”
商邵点点头:“我应该直接问你的。但是直接问你过去的情史,我想我没有立场,也不想让你知道,我做出过偷听你电话的举动。”
“你问得很糟糕,还不如直接来问我。”
商邵笑了一下:“是,我向你赔罪。”
他拧开门,戴上黑色口罩:“你整理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手里头没烟了,他洗了很长一段时间手。听到身后门锁拧动声,他动作一顿,按下镀铬的水龙头:“走吧。”
剧院外,户外射灯如探照灯般,将灰黑夜空照得很亮,粉丝聚集着久久不愿离开,都指望散场后能目睹偶像一眼。
喧闹声透过楼体,进了电梯后,才算是安静了些。
一路无话,港·3接了通知,早在电梯厅一侧候着。司机是自己人,见商邵过来,下了车,恭敬为他打开车门。
应隐和他一左一右落坐进去。
为她着想,商邵让司机把后窗遮光帘降下,但挡板却只字未提。
街道两边,交警摩托和警示牌的红闪烁,透过纱帘倒映到应隐的眼底。她一直没说话,笔直地坐着,回过头来时,看见商邵靠着椅背,闭着眼眸,像是睡着了。
银色眼镜架在鼻梁上,冲淡了他平日的高高在上感。
应隐忽然觉得,他睡着的样子也未免太不松弛,太不开心,眉头轻蹙着,双唇抿合,好像梦里没有发生一件愉快满意的事情。
到了海边庄园,他送她上楼,彬彬有礼地道晚安,忽然提起:“你抽个时间,我带你见我母亲。”
应隐愣了一下,“好的,”她紧张起来:“我要做什么准备么?”
“不用,就正常就好,只是给她看一下我有人交往。”
应隐更短促地点点头。
跟在身旁的林存康,十分诧异地看了眼商邵。
明明一个多小时前,网上到处都是他的脸,他还特意叮嘱,让人不要走漏风声给温有宜,以免他起疑。怎么短短一个小时,他就改了心意?
但康叔什么也没说,直到下了楼,他才问:“之前不是说,还不到见夫人的时候?”
商邵脚步稍顿:“她不喜欢我。”
康叔明白了。
商家泼天富贵,不是谁都想承受的,他怕应隐望而却步,更怕温有宜不喜她明星的身份,所以他藏着掖着,做一百种准备上一百道保险,只想等万策齐全时再见面。
但既然应隐不喜欢他,那么这些疑虑、谨慎、投鼠忌器都显得多余了。
见一面,暂时了了温有宜的担心,余事都休提。
“但是依我看”康叔迟疑着,“应小姐明明对你有意的。”
“我今天提了,说我钟意她。”
左右也没人说,商邵当成逸事讲给身边唯一的长辈听,唇角噙着散漫而解嘲的笑意。
“那她"
“她不要。”
商邵仔细思索应隐那时候的反应。
其实,他看得一清二楚,也记得一清二楚。但那些画面被他快速地封存在脑中,不敢细看。
到如今,他怀着对自己近乎残忍的冷酷,一帧一帧地回忆,一字一字地思忖。
“她看上去被我吓到了。”商邵转过脸,对康叔勾了勾唇:“怕得厉害。说,只要我一点逢场作戏的喜欢,恳请我不要真的喜欢她。”
康叔心中剧恸。
他跟他妻子是丁克,三十六年来,他把商邵当儿子看待。
“康叔。”他叫他一声。
“不然还是算了。”他垂眸,说,“一年以后,找个人联姻。”
“Leo!”林存康欲言又止。
商邵又笑了一声:“有烟吗?给我一根。”
鸦青色的夜空下,他的身形看着消瘦。今天月色也不明亮,潮气弥漫上天空,形成丝丝缕缕的云。
商邵指尖掐着烟管,几乎快把它掐断了,才垂下脸,笑着摇了摇头,将烟抿入唇中。
“你在想什么?”康叔问。
“我在想,她这么喜欢钱,也不能顺带喜欢我,可见我确实不怎么样。”
“Leo,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康叔斩钉截铁地说:“想嫁给你的人很多,但是缘份不可以强求,你跟她还有一年时间,万一呢?”
“其实她拒绝我的时候,我就该提出终止合约的。”商邵冷静地说:“但我舍不得。”
“那就留住她。”
“你知道我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之前多多少少,我觉得她喜欢我,也许畏惧多一点,崇敬多一点,
但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喜欢。”
商邵掸了掸烟灰:“其实,作为继承人,我想找一个自己爱的人结婚,多少有点自私任性。商檠业不说,是因为他没有资格说,毕竟他跟小温是真心相爱。但这种婚姻,在我们这种圈子里有多珍稀,
你也知道。我给了自己十六年,是时候了。”
“怎么会难得?二少爷和柯屿,同性相恋,董事长和夫人也没有拆散,三小姐和她男朋友”康叔绞尽脑汁,想找一点拥有说服力的例子。
“他们是他们,长子是长子。我继承的东西和责任,总要平衡,不能既要,又要。何况,继承人不好当,继承人的老婆就好当?说实在的,康叔,一想到哪个女人将来要嫁给我,我也很为她惋惜。”
“你跟应小姐还没到这一步,你不需要想这么远,你可以拥有一段纯粹的、单纯的恋爱的,Leo,
为什么总是要未雨绸缪?”
商邵点点头:“我今天问了她一个问题,问她将来婚后,愿不愿意当我的情人,”
“这不是你的风格。”
“你知道这句话里面,就算九十九分是为了试探,剩余的一分,也是真的。我自己知道,我确实动过这种自私的念头,养在外面,生孩子,一年几个亿地养着,无所谓,我养得起,她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她,远比当一个未来的商家主母,被架在台前微笑端庄要自在得多,自由得多。”
林存康深深地呼吸。他为商邵竟然能动过这种念头而心惊。
“商家没有这种传统,商家几代人,都没有这样的传统。”他加重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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