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很生气,也很愤怒。
他现在丝毫同情不了其余人。
他也不会再共情诸如以前的自己的那种人了。
他全家饿死,向地主借块地葬父母都没有的悲惨经历,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朱元璋是如今整个天下的皇帝,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了。
他的屁股早就不跟寻常百姓坐在一起了。
而且他坐的那个位置,除了他的好大儿之外,谁想靠近都不行。
距离大明京师不足百里的知县,堂堂七品官,竟然会因为给母亲治病凑药钱,典卖了他的亲儿子。
这种事极为骇人听闻。
这不就是向全天下人控诉,他朱元璋给臣子的俸禄低。
家里人一旦得病,连官员都会陷入贫苦之中。
不得不发卖自己的亲儿子,以此来换取母亲的生机。
那大明其余普通百姓根本就没有钱去医治了,只能干等死了。
此事传讲出去,所有人都会痛骂他朱重八这个当皇帝的,对底下的臣子过于苛责。
大明在他的手里,人人都过的极为悲惨。
人在走投无路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造反!
朱元璋就是这样操作的。
反正老子都活不下去了,为什么不反了他娘的,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可朱元璋最终是赢家,他成为了新一代统治者。
自然而言的就要抛弃那些“同为造反”的老兄弟们红巾军余孽,并且要把他们定义是反贼。
只有我朱元璋顺理成章的是继承大元的天下,进而吹捧大元。
这是大明的政治正确。
造反有理这句话。
绝不能出现在大明朝。
否则人人都要效仿他朱元璋搞造反。
那朱家天下还如何能够千世万世传承下去?
越是出身贼窝,朱元璋越是要做好防盗工作!
大殿内没有人理会朱元璋的愤怒。
因为他们都被杨馒的喝问。
给问住了。
王布犁先前一直都依照大明律办事,争取自己不出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现在他听着杨馒的喝问,眉头微挑。
老兄走到今天这步也算是情有可原。
家里的田都卖了,亲朋好友能借的也都借了,最后被逼的卖亲儿子。
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咋就没想用手中的权力去做事呢?
他一个知县,跟郎中药铺说句药钱先欠着。
他们还敢说怪话?
不要小看知县的力量,都不用他出手,使唤手底下的小吏就能折腾死寻常百姓。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可不是白说的。
当然王布犁猜想杨馒如此恪守规矩,除了有朱元璋对于贪官的威慑之外,更多的是他内心并不是那么一个想要以权谋私之人。
要不是他母亲以死相逼要他赎回儿子,杨馒都不一定会干违法犯罪的事。
按照张三老师说的,这算不算紧急避险?
王布犁已经神游天外了。
实则是汗流浃背了,兄弟们。
可以说在杨馒母亲拒绝吃药故意让自己早死,不拖累儿子,想要赎回孙子之后,杨馒才开始黑化的。
此事在王布犁看来,杨馒实在是黑化的有些晚了。
大抵是他母亲的死,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他的所有坚守,全都成了无用功,竹篮打水一场空。
世界观开始崩塌了。
“此事你就没有向陛下求情?”
王布犁干巴巴的嗓子里,不自信的问了一句:
“若是上报,兴许,咱就是说兴许啊。”
因为他也不确定老朱会不会给予帮助。
“我在去岁十二月便上书请陛下开恩,提早发我一年的俸禄。”杨馒哼笑了一声,眼里留出恨意:
“但我等了天子三个月,了无音讯。”
“啊?”
王布犁侧头看向一旁的太子。
现在汗流浃背不止他自己了。
太子朱标也极为懵逼。
他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种折子。
朱标感到如芒在背。
一下子也变得汗流浃背了。
面对王布犁的审视,朱标也坐不住,站起身来:
“胡相。”
“大明臣子的所有折子都发往中书省。”
“杨馒的折子你可看见了?”
胡惟庸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事,本来吃瓜的。
听到这话立马手腕也不酸了,当庭反驳道:
“太子殿下,咱也未曾见过,定然是杨馒胡乱攀咬。”
面对杨馒的喝问,从王布犁一开始的汗流浃背转到了太子朱标身上,最后转到了丞相胡惟庸身上。
果然,汗流浃背不会凭空消失,只是不断的转移。
王布犁又看向右侧作为记录员的官员。
他就是!
胡惟庸?
堂堂大明最后一任丞相,一品大官,荣禄大夫。
作天作地做大死,顺带帮助朱元璋搞死了许多拿着免死铁券的老臣们,宣告朱元璋给的铁券就是个摆设。
结果他现在给我当庭审现场的记录员。
而且还是后半夜把丞相给薅过来加班。
小朱同志还是挺猛的。
怪不得胡惟庸案子,也是他亲自主抓的。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把胡惟庸放在眼里。
也对。
老朱什么事会瞒着小朱呢?
王布犁仔细打量了一下胡惟庸的面相。
他也不会相面,看不出来胡惟庸是个短命鬼。
尤其是此时也看不出来胡惟庸颇为猖狂的面孔,反倒是有些发虚。
王布犁转念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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