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那个资格。
“我们都清楚,家庭不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也就不允许我们自己来选择。人哪,真是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就成了什么样的人,后天没法再来改变,怎么努力都会是一场空。
“可是道理明摆着,有罪过的是我们以前的那个旧家庭,剥削过劳动人民的也是我们的上辈人,我们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也跟家庭决裂了,远远地离开了,现在在农村用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不给集体添一点麻烦。
“我们都这样了,为什么还动不动就把我们往那个家庭上绑,还给不给我们一条出路?
“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们这种出身的人,千万别去碰出身好的人能够碰的,碰了就会害人。像我喜欢陈东升,根子上就是在害他。”
滢馨这些话,我回答不了。如果我顺着她的意思回答,又怕把她的心思缩窄,加重苦闷。
滢馨说得很对,虽然我们不能选择出身,但是我们能够选择做怎样的人。我们选择了做对集体有用的人,发誓扎根农村,建设农村,将所有的青春年华奉献给集体、奉献给土地。
我们原本单薄的身体,在艰苦的劳作中一天天强壮了起来,承担得了任何的体力劳动。为给国家多增一斤口粮,我们心甘情愿地在土地上流大汗,也从不拿身体的不适和生病为由,躺在屋里不去出工。
发烧烧得眼睛虚花,头脑眩晕,仍坚持下地的时候,我和滢馨都有过。一个闷热的天里,烧得不轻的滢馨,不许我去给她请假,非要去下地。
那天是挖排水沟,非常累,是耗大体力的活儿。闷热中干上一天下来,大家都感到疲惫不堪,滢馨自然更惨。回到土坯房,滢馨就瘫倒在床上,去饭棚吃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晚饭是我给带回来的。
晚上,滢馨烧得吓人。但她怕被别人知道,影响到明天的下地,不许我去找赤脚医生。见我慌张得六神无主,她笑着说她懂点医学,知道这样的烧法,烧不多久就会退下去,叫我别自己吓唬自己。
她指导我用湿毛巾给她降温。敷在她身上的湿毛巾,揭起来时都感到烫手。也记不得换了多少次湿毛巾,折腾到下半夜,她的烧才退了些,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