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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论政局令昭拢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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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西南黑甲军,边境战场哪里缺将领?缺的分明是援军。

    不过是变着法子请楚家出兵支援西南战争。

    楚相早就病已膏肓,回天乏术,病体如硬熬着一盏将枯的油灯,楚家主脉旁脉大小事务皆决于楚令昭已近两年,尽管有分支心存不轨,但兵众却是上下皆信服于楚令昭,想调楚家私兵,没有这位女郎的授意绝无可能。

    而嫡支内,楚令昭对这位一道在丞相身边的堂弟颇为珍待,能同意派楚殊吟,说明也会同意调兵。

    嫡支的公子赴边境,是楚家的姿态。

    有了楚家援军,边境平稳不过早晚。

    苏栩瞥了眼斜侧座的楚令昭,眼中饶有兴味,三诏五请,虽暗中政务往来打交道已久,但在朝会上明着见这位女郎一面着实不易,苏栩抓紧道:“西南战事已休,黑甲军自应有所整编,不可继续如战前般分散戍边。丞相先前多番念及爱重女侄,引傲于肺腑,女卿执武统驭楚室兵众,肃纪严练,援军兵众强练终得以切实襄助于西南,而执文,近年暗下代左相之任女卿亦为朕之爱助,如今十五万黑甲正待整训编理,女卿可愿再解忧于朕,收练黑甲?”

    众官敛了敛神思,黑甲军原是西南地域内的戍边之军,远在西南,皇帝对这支军队的掌控并不稳定,在楚国攻打西南之前,华序内孙括和几位遗留诸侯都想要争抢吞下这支军队,因着不愿趟两国战争的浑水,才勉强收了手,只作壁上观。

    如今战争结束,皇帝自己留不住这支军队,又不愿让孙括与诸侯平白增添了兵力,便将黑甲军推到楚令昭手里,黑甲军少部分随楚家私兵归皇城,大多数留在西南地域驻守,让黑甲军依附于楚家,更是在保西南闫城一带的关隘不被孙括与遗侯侵蚀。

    在极其微薄的皇权尊严内,苏栩这位皇帝深谙依附周旋之道。

    “关乎黑甲军,难怪楚小姐今日参与朝会。”陈通政与旁侧官员压着声道。

    “接手黑甲就不得不压制孙括与遗侯,今上是一门心思要将楚家绑在苏室的船上……”

    “他想绑,也要楚家同意才行。”

    群臣百官心思各异。

    楚令昭望向苏栩,回道:“西南闫城地远,整军演训非一日可行,黑甲可暂寄于楚家名下,待来日朝中稍安,臣女必亲赴西南练兵。”

    虽未应下去西南整军,但名号上同意寄在楚家名下,也可达成部分目的。苏栩稳坐于帝位,心思百转,还未出言,却听楚令昭又道:“另有一事,未免陛下繁忙朝务疏漏,臣女今晨已命书官代陛下拟旨。”

    她言罢,侯立的宦官将一道未落玺印的卷轴呈于上座御前。

    上首,苏栩将那道瑞绸卷轴展开,阅尽其内字迹,他眼神悄然暗了暗,很快,便又如常温润道:“终是女卿察朕意,便依这道拟旨所书,封殊吟为闫雍郡王,并行协监皇都守备。”

    高门世族安排子弟参与城防守备是常事,但像楚令昭做得这么明显的却不多,郡王虽是只挂个名,皇帝也封不了什么土地,但楚令昭此举,却实是给足了楚殊吟尊荣,与对待旁脉分支的冷肃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忠随者功绩之上再追厚赏,她的爱重从来是实观,并不虚画。

    楚殊吟垂眸,众官亦暗道。

    苏栩适时周旋,“然而,殊吟年岁不过方及十四,闫雍二字未免过重,还是将雍字更为信字,定封号为闫信。”

    皇帝诏意已出,朝堂却无半分应答之声。

    楚殊吟与朝乾殿内的一众楚系朝官皆将视线投向楚令昭。

    楚令昭坐于世族首位,深深与苏栩相望,良久,她微抬了下手。

    楚系文武官员收回视线,向帝位拱手言道:“陛下圣明。”

    其余百官沉默是金。

    ……

    早朝结束,众官退散。宫门外,楚殊吟望向楚令昭细细瞧了瞧,随后便一语不发地牵了她的衣袖,直至登上马车也未曾言语,只是凝望久久不变。

    楚令昭一路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楚殊吟便一路望着楚令昭不移目光,直到车驾将停时,楚令昭才瞥了楚殊吟一眼,“殊吟回来不与我说一句话,却总视线不离我做什么?”

    “许久不见姐姐,想好好看看姐姐罢了,姐姐身量又高了些。”楚殊吟笑道。

    想起什么,楚殊吟又蹙起眉抚了抚袍摆,不悦道:“来时听人讲,城南几支分支纵火燃营扰乱军务,破坏军纪还挑动家族内乱,可厌倒是可厌,只是姐姐亲自动手又是何必?那些人哪里值得姐姐费力劳神,处理了他们,却还要被不明所以的腌臢蠹官借题发挥。”

    楚令昭并不动摇,“楚家私兵的整训近些年由我亲理,军纪不可侵,破则难再立,私兵之重远胜过空依家族荫庇的帮闲,原本只擒了扰军的子弟正法即可,但详查之下牵涉到家族内斗,朽化的劣支若放任纵容,家族之固必遭侵蚀,便将一些分支内涉乱的叔伯子弟依律根除,而以血洗来作注,却实在言过,我尚不至于伤及弱子无辜。只是无论旁脉还是分支,皆不能再留仇患于家族内,便将几个违逆分支内的余弱无辜喂了洗忆的汤药,暗中远送陌地。”

    楚殊吟颔首,“姐姐果然有分寸的,只是,探子见姐姐处决了一些分支的子弟后,其府再空无一人,自是会冠以血洗凶名。”

    楚令昭垂眸呷了口茶,半年来在一道道对血洗探问中已然看淡,“若可震慑其余不安分的皇城分支与各地旁脉,倒也不枉担了这些摘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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