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那充斥着浓烈的血腥与厚重的阴霾,以及那么那么与之相悖的、爱的缪绕的那一日……
那一日,我第一次,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躬身参与到一场深宫的计谋里,第一次……参与到了杀人取命的阴霾血腥的勾当中!
当我稳步屏息若一阵过谷清风那般,袅步踏入崇华宫福祥苑里时,筠美人正饶有兴味的落于菱花镜前,纤纤素手拈着妆奁中一根根样式、质地皆不相同的步摇、花簪,怡然忘忧的一根根放于发间细细摆弄,丝毫都沒有意识到蛰伏在她四周这一些些几乎都要扑面而來的、潜藏着的如许危机;以及……肃杀!
如此,当她蓦地注意到我的突兀出现,一张浮着明澈光晕的面靥便铮地颤乱了一番。
我不语不言,不动声色,一张面孔沉淀着深秋荷花池的静水。只是将右手提着的食盒往旁边小几一置,屈指,有条不紊的拈起盒盖、取出其中稳妥放置的那一碗“安胎药”。
这一串动作行的顺势连贯,良久抬首,在筠美人瞬间放大的瞳眸里看到自己这张被倒影着的冷漠颜靥,适才吐口幽幽:“筠妹妹,这汤药里边儿添了一味与众不同的引子,最是可使人心情稳妥、怡养胎儿。”边端起那碗汤药向她递去,面色神情沒有含及喜怒心事,“美人,快喝了吧!可莫要辜负‘诸位’娘娘一番好意。”
言及“诸位”二字时,我的声色明显重了一重;我想,面上的情态、眸里的神光也该是不一样的。这汤药里是掺了一味药引,容瑨妃给我的,可以滑胎的药粉……我不能不给筠美人一个“恩典”,我要让她腹中的胎儿死个明白,明白不要他降世的那个人并非我霍扶摇,而是诸位娘娘,是太多太多的人。无论我做与不做,他,都得死,都不能够拥有这降临于世的,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巧合机缘。
筠美人抬手,一双藕臂颤颤的僵持在当空里。顺微光看去,她面上的颜色苍白若金纸,唇兮似轻咬着,眉弯亦是蹙的浅薄。
显然,她也不是个糊涂人,她明白我手中持着的这一碗汤药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此刻心念定是纠葛的若了千千结,她在苦思应对之策,她要尽全力保全她的孩子,她的尚未出世的寄托了太多希望的孩儿……
我迈步,稳稳的向着筠美人一路过去,每一次步韵的摇曳、每一次足尖的微旋,于我而言未尝不是刀尖之上的胡旋起舞,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对筠美人、对我意味着什么。
她原本还有几分自持的冷静面孔登时就乱了!下意识随着我足步的逼近,而一步步向后退去。
大殿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她愈演愈急的错综呼吸声,仿佛游丝生命爆破辗转于喉管里的残喘苟延……
轻薄的淡绿色琉璃小碗在渗入内殿的阳光下,蹁跹出涣涣散散的如海藻一般的明澈浮光;内壁镌刻着的两尾锦鲤便起了游弋的势头,仿佛活了一般,欲要游出这禁锢,却又不知该往何处,般干脆放空了自主意识的束缚,随波逐流。
我足步不停,面色若了雪封冰冻,誓要逼她喝下这药!
这一场追逐的游戏不会持续太久,筠美人忽地大喊。尖利的嗓音凄厉划过恍如静止的空气,她似又回笼了一些理性,想嗔我,却被我周身散发出的死亡气场给生生逼退了回去;想唤人,却发现苑里苑外早已空无一人!
无边绝望若死海一般齐刷刷侵袭向她,她恍如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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