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恐怕不好应付,但现如今仔细想一想,除非赵祯派十万大军南下,否则光是将李佛玛等人送回去,又能够翻出什么风浪来?
估计李佛玛郭盛溢等人也是知进退的,这个时候就算是赵祯想送他们回去,他们都会赖在汴京不肯回了,毕竟当真回去了,指不定尸首会出现在密林之中了。
聊到这里,章衡长出一口气,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回来之前觉得这边有一场大仗要打,可与曾公亮聊完之后,发现担心的问题其实并不算太大的问题,因为回到了汴京之后,章衡才感觉到,邕州离汴京太远了,交趾也离汴京太远了。
大宋君臣视为威胁的只有西北边,至于其他的实在是构不成威胁,这种成见从太祖建国以来就是如此,深入到大宋君臣的骨髓里,不然广源州也不会被后来的宋神宗送给了交趾,而这种动机正是出自于这种轻视。
大约在赵祯眼里看来,章衡去邕州给大宋扎紧篱笆只是次要,而章衡为了抗衡交趾而将邕州发展起来之事才是真正的大事。
而在韩琦等人眼里看来,章衡就是被流放去边陲,想要立功搞出来的事情,而这所谓的功劳,也只是小儿科罢了。
而韩琦等人搞的事情,不过是想给章衡添添堵而已,没有想着当真能坏了章衡的前程。
毕竟,在大宋君臣看来,交趾,边陲小国罢了。
好嘛。
章衡撇撇嘴,也乐得轻松。
反而是曾公亮接下来说的事情,反而是当今朝廷中的大事!
“……范相公在就职途中病逝,令人悲叹,可人去了就去了,总得留下点身后名。
按理来说,以范相公的操守与影响力,上一个文正的谥号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范相公之前庆历新政之事着实也是得罪了人,尤其是江浙那一带的官员,正是范相公下手清洗的。
所以他们反对给范相公上这样美好的谥号,当然,他们没有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给范相公上一个太差的谥号,但却只愿意给次好的谥号。”
章衡诧异道:“范相公庆历新政虽然不成功,但也不算是过于得罪人,而且现在欧阳公、韩琦等庆历旧臣还在呢,他们如何就敢对范相公的谥号有阻拦之心的?”
曾公亮摇摇头道:“与去年夏相公的谥号有关,去年夏相公病逝后也是讨论谥号,与夏相公相近的人建议给与文正的谥号,尤其是韩琦与宋庠为首,他们都是夏竦提拔起来的,所以力主文正之谥号。
而官家也有意将“文正”这个谥号给夏相公然,而,朝堂之上的有人可不认为夏竦在做官做人上对得起“文正”这两个字……”
章衡点点头,刨除他与夏竦的仇怨不谈,他也不认为夏竦就值得一个文正谥号。
“文正”意味着这个人接近于完人,而夏竦的口碑不佳。
他治家不好,家事闹得满城风雨;他进取心极强,喜欢交接同僚来增强自己的势力;他不孝,丁忧期间悄悄回京城,为自己起复做准备……
也就是说,夏竦这个人多方面有问题。
所以大臣们纷纷给宋仁宗上劄子,反对将“文正”作为夏竦的谥号就可以理解了。
而反对的众人中,司马光反应尤为激烈,多次进言反对,“文正是谥号之中最高的评价,即使以周公之才,尚且不可取得,夏竦断然不可取此谥号”。
因此,赵祯只能选择退让,将夏竦的谥号改为“文庄”。
“……而反对将文正谥号给范相公的人认为,如果夏相公都不值得文正二字,那么夏相公提拔起来的范相公,如何就值得文正二字!”
范仲淹不得志时,夏竦见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在夏竦任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时,保荐范仲淹任副使,使范仲淹与韩琦成为他的左右手。
章衡闻言嗤笑一声道:“按照这个道理,谁又能够值得文正二字?范相公因为提拔他的人夏竦没有文正谥号因此不能得文正谥号,那李文正的老师也不是文正谥号,那李文正是不是不能得文正谥号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