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城墙、修州衙、修城内道路排水渠、堤围造田、还有现在的重工业,各种事情依然纷至沓来。
章衡忙得脚不着地,连庆历八年的脚步声都忽视了,在他间歇间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庆历七年已经是到了尾声了。
原本将近年关,州衙以及各县衙都该挂印准备过年了,但这么多的项目,一下子都要停下来,却是不可能的。
章衡召见各知县,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打断发展的进城,停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损失太大了,于是决定,广州今年的年州衙县衙全都不休沐。
这个决定让忙活了大半年的官吏们惨嚎连连,这半年的时间,章衡持着鞭子,像是鞭打拉磨的驴一般驱策着他们,他们咬着牙,本想着过年可以歇一歇,但这个消息一出,他们便再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憋屈了,一时间怨声载道。
但章衡是懂压榨的,他随后便宣布,从堤围造田项目中结余的款项之中拿出五万贯作为年终奖发给各级官员胥吏,最高可得二百贯,最低的衙役可得三十贯,至于这一个月还要继续劳作的劳力,则是发三倍工钱。
其实最终支出也不过是多了十万贯左右的钱,但风向立即有了变化,从怨声载道,变成了齐声颂扬章漕帅是个青天大老爷。
然而,零星的抱怨依然是存在的。
大年三十,佥判席文彦就赖在章衡家不走了。
“漕帅,您不给人,这活就没法干了,您要不给人,下官在您这里赖着,反正下官的家也回不去了!”
章衡有些无奈,小心翼翼地看着曾幼薇的脸色。
曾幼薇却是一脸的和善,招呼席文彦道:“席佥判,既然如此,便一起吃个年夜饭吧,来来,快快入席,今晚我还准备了从汴京带来的名酒,可好喝了。”
被曾幼薇这么一招呼,席文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站了起来道:“不了不了,是下官冒昧了,下官这就走。”
他转身要走,却被章衡给拉住了,章衡笑道:“坐坐,刚好我们夫妻两人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两人吃年夜饭,也是颇为寂寞,正好咱们两人喝一杯。”
席文彦赶紧推辞:“不了不了,是下官不识好歹,下官这就走。”
章衡却是不放:“席佥判,本官不是说笑,咱们一起喝喝酒,也正好聊一聊你所遭遇的困难嘛,来来,幼薇,你也坐下。”
席文彦没有办法,只能扭捏着坐下,却是有些坐立不安。
章衡倒了酒,招呼着席文彦,几杯酒下肚,席文彦的话便多了起来。
“……漕帅您是个能人,真的,您真是个能人,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的,治世之能臣,广南东路是什么玩意,那是大宋朝最荒芜的一个路,但您来了之后,啧啧,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您像是驱策牛马一般驱赶着我们干活,老詹被您赶到北边去招人去了,老章被您派去大堤上监工了,我呢,大过年的,惠保山张麻子那一帮浑人就赖在我家里不走了,非要我给他们找工人!……”
老詹便是通判张崇文,被章衡派去北方招募农户去了。
老章不是章衡,而是录事参军章令一,让章衡派去维持堤围上的秩序去了,十几万的劳工,秩序若是维持不好,很容易发生民变。
“……唉,现在去哪里招人啊,咱们广南东路才十几万户人家,壮劳力也就那么二十万,现在有十来万在堤围上忙活呢,现在从北方是一船一船的拉人,可一抵达码头,立马就被抢走了,难啊!
漕帅,您得继续派人去北方挖人去,现在是过年了,虽然项目不停,但有些项目还没有开展,等到这年一过,到时候什么水泥厂、砖头厂、化肥厂之类的一开建,到时候需要的人又是成千上万计,到时候招工更难!
而且,到时候要分田啊、春耕啊、还有要筹建一个船行以及什么农产品购销商行啊,也是需要大量的人,十几万劳力从堤围上撤下来,立即变得投入进去挖鱼塘,造田埂,春耕之中,到时候需要的人力更多……”
“……下官现在是一宿一宿的干熬,实在是睡不着啊,您看我的头发……”
席文彦扒开发根,章衡瞅了一眼,好家伙,稀稀疏疏的,就像是程序员一般。
章衡很理解席文彦,席文彦现在的工作是统筹这些人力资源,作为一个人力,被逼着找人是最难的,尤其是当地人力资源已经干涸的情况下,那压力是真的大。
那些干项目的前段没有人可以用,就只能找人力,人力要是不满足,他们可是要将项目完成不了的罪责推到人力身上来的——不是我不给力,人力那边连人都没有给我招齐,这项目怎么干?我拿命去干嘛!
惠保山张麻子等人跑去赖在席文彦家里要人,是因为水泥厂要开建,实在是没有人了,只能跑席文彦家里想办法去了。
对于席文彦的抱怨,章衡却是不着急,笑道:“别着急别着急,事情一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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