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没反驳她,只是缓缓垂下混沌的目光。
段知菁讥讽的笑意不达眼底:“你向来自诩肆意洒脱,却敢做不敢当是吗?”
宣王揉了把脸,阖上眼。
是的,敢做不敢当。
他知道这事要是认了,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可到了如今这地步,哪里还有粉饰太平的余地?
“从中流砥柱到权倾朝野这条路,谁能手上干干净净的?血债我背了,都是拿我的福报,给清风铺路罢了。”
这不要脸的言辞,段知菁听着恶心。
分明是他自己欲壑难填,却说为了儿子,多少冠冕堂皇。
“少给自己脸上添光,清风出生入死无数次,他有自己的荣耀,不全是借你的福。”
段知菁话锋一转,“既然都为了清风,你就交权了吧,把你手上的兵马,把你的近臣,通通交给清风吧。”
宣王面色沉沉,“可如今清风满脑子只有女人,从来红颜祸水,最易误事。这样下去,他便不适合做这摄政王。”
宴青菱原是想好不插嘴的,但这话,她觉得不对。
“父亲,你并不了解哥哥,”宴青菱说,“哥哥何时误过大事?你能说出一件?”
哥哥并非没有原则,战事为大,国事为大,哥哥从来没有因噎废食,也不会为任何人妥协。
卓明月也不是那种,为了私人恩怨,置天下纷乱不顾之人。
宣王思来想去,倒也确实想不到清风误过什么事,只能说:“他为了个女人便声称不再尽孝,滑天下之大稽。”
“不还有我吗?”宴青菱说,“我不能尽孝吗?”
“你?你是个姑娘家!你往后是要孝敬公婆的,爹娘用不着你!”
“这又是什么天理,姑娘家怎么了,”宴青菱势必要同他争个明白,“同样是母亲腹中所出,哥哥就不能远走高飞,而我却必须离开家中,去孝敬压根没养育过我,也并不待我好的公婆?”
宣王再次用力拍伤腿。
“只有男子才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康子意那样的,哪门子的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了?”宴青菱声声迫问,“哪怕生个混吃等死的儿子,也好过姑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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