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点检?张点检?”
“站不起来了……”
“抬出去吧!”
眼见着这个惹人厌的外戚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软成一摊泥被抬出去,别说狄知远三人暗暗摇头,狱卒书吏眼神交流之间,都偷偷撇嘴,同时如蒙大赦。
出了这等大事,对于机宜司上下都是打击,吏员可担不起责任,正要由当官的背锅。
这位就主动跳出来,人还怪好的咧!
另一边,书吏将供词记录完毕,呈了过来:“请公子过目。”
狄知远速速看了,确定无误,谨慎地道:“这是机宜司的审问,正本由你们留下,誊写一份附本,我要带去皇城司,快些!”
由于上面所记录的某些话语,太过触目惊心,还是留下几份,以作核对为好,省得到时候攀扯不清。
这样人证物证俱全,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是!”
书吏暗暗惊叹,不愧是相公之子,小小年纪处事就能如此稳妥,赶忙应下。
趁着他奋笔疾书,狄知远三人来到审讯室外的角落,低声议论起来。
“郑屠户刚刚所言……可信么?”
“可信。”
“倘若没人提过这个可怕的想法,我不信一个屠户,能讲出这等话来!北虏正面不是我大宋之敌,便想要通过这等下作手段,谋害官家,扰乱国朝!”
郑屠户是辽人谍细里面的关键人物,身份上无可挑剔,毕竟在国朝生活了三十多年,任谁也不会怀疑,又对辽国忠心耿耿,愿意出力,由此成功地获得了往来樊楼的机会,形成一条稳固的内外联络线。
若不是他被邻居举报,抓入机宜司中,这条线恐怕真的很难暴露,也就不会有后续一系列的事端。
此人的证词,确实可信。
当然,越是如此,狄知远越觉得,此举恰恰体现出了辽国的弱小,与辽庭上下的胆怯。
两国相争,从来都是国力较量,战场厮杀,指望通过行刺皇帝来改写局面,那还要追溯到一千两百多年前的荆轲刺秦王……
且不说刺杀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皇帝遇刺驾崩,也还有继承人啊!
到时候怒火滔天的朝野上下,不是更要开战,以敌国的鲜血,洗刷君父遇害的奇耻大辱?
不过从目前的发现来看,辽人谍细的目标也有一定的可行性。
国力上的差距已经无法避免,便寄希望于削弱敌人,颠覆如今欣欣向荣的稳定格局。
所以要谋害官家,让病弱的大皇子继位……
“有爹爹在,国朝乱不了!”
“可那位张贵妃对于我们狄家成见极深,如果她将来当了太后……”
“收买张希贵这位外戚,或许还不是病急乱投医,而是故意埋下这個线索?”
“待得新君登基,凶手再泄露出相关内情,查出张家的牵连,朝野上下有了新君弑父篡位,太后外戚参与其中的传闻,那国家就真乱了……”
“嘶!好歹毒!”
想到这里,狄知远也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沉声道:“离开机宜司后,我们该怎么办?”
“兵分三路如何?”
公孙彬琢磨了一下,建议道:“你常常入宫,通知宫内事情就交给你,默成,你去告知长辈!”
包默成问道:“你呢?”
公孙彬笑道:“我原本准备去通知开封府衙,但仔细想想,开封府衙贸然结案,倒也迷惑了凶手,让他们以为一切还在掌握之中,现在的关键,是机宜司这边不能走漏消息,我就守在这里!”
“好!”
三人对视,重重点头。
当案卷副本写好,狄知远一路快步出了机宜司,策马飞奔宫城,以最快速度见到了张茂则。
“你在此等待,不要走动!”
听了他言简意赅的分析,再看着手中郑屠户交代的案卷证词,尤其是那触目惊心的一段,张茂则都忍不住勃然变色,匆匆走了出去。
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肚子饿得咕咕叫,顺带在宫中用完早膳的狄知远,才听到脚步声传来。
“张先生!”
他起身相迎,却又即刻行礼:“官家!”
赵祯与张茂则一起入内,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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