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庚子日。
曾布在经过了三辞三让的流程后,终于是走马上任,成为大宋执政。
同时,他也成为了和苏颂一样,以执政兼领六部的一员。
这让他志得意满。
尤其是,当曾布在都堂拜谒了左相吕公著后,他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因为,曾布发现,吕公著这位左相的精神和身体情况,远不如元丰八年,他刚刚回朝时的状态。
这就太棒了!
因为这意味着,左相吕公著,很可能在相位上待不了多久。
一旦其去位……
曾布的心,顿时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他感觉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
只要吾能……那么,左相之位,岂不是……
至于右相蒲宗孟?
曾布根本没将之放在心上,当成什么威胁!
在曾布眼中,蒲宗孟能保住他的右相之位,就阿弥陀佛吧!
搞不好,中途获罪罢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当曾布在第二天,搬进了他的令厅的时候。
他就看到了一个,让他有些生理不适的人。
权知开封府蔡京蔡元长!
尤其是今天的蔡京让他格外的生厌!
蔡京今天穿着紫袍公服,系着金鱼袋,腰间缠着玉带,头戴着展脚幞头。
蔡京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下巴留着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髯须。
在蔡京面前,曾布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侏儒!
是的!
侏儒!
曾布生平最恨的,就是这些生的比他高大、健硕的文臣。
蔡京是一个,章惇是一个,而最让曾布厌恶的,莫过于韩琦之子韩忠彦了。
因为韩忠彦不仅仅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同时出身名门,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人铺路。
每次和韩忠彦碰面,曾布虽然脸上笑容满面,实则内心充满了厌弃。
至于蔡京?
曾布想起了,他回京后听到的那个传闻。
介甫相公,在熙宁年间曾和蔡元度说过他的接班人。
蔡京名列其中!
曾布顿时大恨!
不过,在脸上他却露出了无比和煦的笑容,迎上前去,无比亲密:“元长怎么来了?”
蔡京面不改色的,非常公式化的,对着曾布拱手行礼:“下官见过元佐!”
曾布面色一黯,旋即恢复正常,也用上了官场的正常口吻:“蔡府尹来都堂是?”
蔡京拱手道:“奉旨意,来与元佐汇报,府界诸县胥吏盘剥、诬陷良善事!”
曾布嗯了一声,道:“既如此,还请入内详谈!!”
说着,便领着蔡京,进了他那个刚刚装饰好的令厅静室。
……
蒲宗孟靠着椅背,看着今日的汴京新报。
头版头条,很是显目——府界胥吏弊病何时休?
全篇列举了,自六月以来,这半个月中,开封府府界内发生的那一件件被汴京新报报道过的胥吏盘剥、勒索、敲诈、诬陷‘良善商贾’案。
然后,在其末尾,发出灵魂拷问:昭昭天日,王法森严,天子仁圣,国家众正盈朝,为什么,就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京畿之所。
胥吏们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良善下手,对无辜施暴?!
开封府呢?
御史台呢?
为什么没有声音?
这种情况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是不是大宋朝的王法,已治不了胥吏?
是不是天子的法令,已不能在府界施行?
当政诸公,还要沉默到什么时候?
真的要出了人命,有无辜者流血的时候,才重视起来吗?
蒲宗孟放下手中的小报,眯起眼睛来。
他几次想要起身,唤来自己的亲信,命其准备笔墨,他要写劄子入宫。
但最终,他没有动。
而是静静的看向令厅的大门之外,那右相令厅的对面,执政们所在官署。
他知道的,蔡京刚刚来了都堂,径直到了新上任的曾布处。
而曾布刚刚上任,就兼管起了大理寺与刑部。
于是他低下头去,再次看起了汴京新报上的报道。
他已知,这汴京新报,在涉及到对朝政的抨击和议论时。
其实,代表的不再是这个小报的立场。
而是最高意志!
所以……
“再等等吧!”蒲宗孟说。
他入主都堂也有些时日了,拜相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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