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也就是说白翀被刑事拘留的第三十五天,他被调到法制科当科长。一年后,白翀无罪释放的第三天,那一天是他四十五周岁的生日。也正是这一天市公安局批准了他病退的请求。那一天距今已整整的九年了。这九年中有过一次和他见面的机会,当他听说白翀也在的时候……,就悄悄地走了。也许他觉得无脸见白翀,也许他不想知道白翀现在的惨状,也许……。是的,正如他曾经说过的,白翀这九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吃粗茶淡饭,抽一盒三元的红金龙,住每月二百八十元租来的民房。当然,这不但是他自作自受,而且也是应该的,他倒无怨无恨。就是让他无法忍受,又十分愧疚的是:一,那几个丧心病狂的债主,恨不得刮他的骨髓,抽他的血来换钱,几乎逼得他走投无路。二,这九年只顾了债主,还了近四百万元的欠款,却没顾得上善良的老父亲和可爱、懂事的好儿子,这让他感到万分的痛苦。昨天,我给白翀打电话,手机占线,十分钟后他给我打了过来。原来是一位女债主威胁他,扬言再不给钱就去闹他的父亲。白翀说:“幸亏有一老一小支撑着我,否则早就话不下去了。”关于大队长王建新,白翀倒很想见他一面。昨天他在电话里说:“看缘分吧!亦许哪一天意外相遇在山头,海边或无际的沙漠公路上。”
正当大队长王建新跟局长争吵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六经侦大队的办公室里,副大队长赵天成和副大队长成忠军也正在为一个案子的当事人有罪或无罪争论的不可开交。一个脸红耳赤,一个瞪眼顿足,其它在坐的十个民警谁也不发表自己的观点。成忠军是一个坚守原则的人,在对与错的问题上毫不含糊,绝不让步;哪怕最后就剩下他一个人,也要坚持到底,直至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他认为有罪的人,如果检察院没批捕,他会说检察院眼高手低。他认为无罪的人,如果法院判了实刑,他就会说法院手高眼低。我们不能不说他是一个好警察,但十分遗憾,他往往把无罪者说有罪,把有罪者说无罪。就拿刚才他和赵天成争论的t0089号案子来说,当事人抵押房产证在银行贷款三十万元,期限一年。肆个月后,他又用假房产证把该房以四十万元的价格卖给了他的好朋友。他用七十万做生意,结果被骗,一年后他还不了贷款,银行把他告上了法庭,他的好朋友把他告到了公安局。成忠军 认为他被骗了,所以没钱还贷款,他主观上不想非法占有,所以当事人无罪。他认为白翀有罪,原因是,白翀明明知道自己的银行账上没钱,还开远期支票,这就是诈骗。这两个案子他正好弄反了,但他不会这样认为;所以他为t0089号案子据理力争,对别人的话不予理睬,而只顾他最为了解的事情上遵循着自己的思路,以至他的声音迸发成阵阵怒吼,这样必是他自己也没有料到的。副大队长赵天成对有罪或无罪,罪轻或罪重分析、判断是准确的,但他心眼坏,坏的没性灵,没人格。他恨不得所有当官的都是贪污犯,有钱的都是诈骗犯。谁要是落在他的手里,什么有罪、无罪,统统有罪;只恨罪轻,没把牢房坐穿。副指导员曹卫东把一条腿高高地架在另一条腿上,臂肘支着膝盖,一只手蒙着眼睛。两个副大队长激烈地交火,他全当没听见。对有罪或无罪的判定上,他准比赵天成的水平高;但他从来不发表自己的意见,领导说有罪就有罪,领导说无罪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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