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觉得十分方便——如今灯具都没了,只配发蜡烛,蜡烛毕竟要比油灯耗财,于是就有了管控,前段时间节省得狠了,许多人竟觉失了一盏长夜灯,反而睡不着觉,睡不着觉的时候,夜晚就尤其漫长。
好在是今日配备了不少蜡烛,“长夜灯”又可以点起来,结果都觉得疲倦得很,终于又能睡个安稳觉了。
也许就只有明布昌深恐“好景不长”,这一夜焦灼难安。
战局稳定下来,指不定哪天就要回京,回京之后,就再无望争取和红桃的一段露水姻缘了,他那老妻生了一儿一女后,越发不像样,无论多么蓬勃的欲望只要看见老妻的一眼,就顿时吹灯拔蜡,“万簌寂灭”,偏偏已经承受过一回恩赏,再不能求恩赏妻室了,他可得争取立即争取“套牢”红桃。
男不能婚,女不能嫁,但大可彼此抚慰嘛。
“今日是我的生辰,白李答应替我守值,且今日是雨天,豫使总不会再登钟南楼。”红桃笑着说。
看那笑容,明布昌的腮帮子都要立即裂掉了。
“夜里凉生苑见?”
“再是如何,我也得子正才有空,夫人一贯睡得晚,子正才能保证夫人已经睡沉了。”
明布昌已经连连搓着手相当欢喜了。
其实不管是他,还是首耶端,在蓝田行宫夜间都大没必要值巡,灞水对东豫使臣而言是道天然的门障,东平门上有弩兵夜值,东平门下有步兵巡防,身为统领,不必再像未央宫时那么兢兢业业。
明布昌兴奋不已等着午夜来临,他提了一囊酒,打算跟首耶端共饮,略提了提晚间恐怕不得空闲,拜托首耶端今日照看着些,首耶端多少要比明布昌谨慎些,如果是在未央宫里当值,他必是不肯饮酒的,然而现在是在行宫,眼看各处门禁都已下钥,首耶端酒量也不小,自忖小酌而已,耽搁不了正事。
他们根本就不觉得东豫使臣会逃脱。
纵管陛下已经调动汉中的守军入京,可别说连珠山仍有边军,大散关也留有了人马驻守,就凭东豫这些使团卫,哪有可能突关而出逃离大汉,就更别说硬闯现在有重军防守的武关了,光是逃出行宫,也是插翅难飞,如今是兵荒马乱的时候,东豫那左副使再是如何机智,也无非一介女流,恐怕尚在胆颤心惊,生怕潼关万一有个闪失,她们落在北赵人手里……那可万万没有活路了。
眼看着皮囊里的酒注入碗盏,首耶端也饮了一大口,觉得身上起了一阵暖意,就调侃明布昌:“这场雨虽然不算大,但眼看着今晚是不会停歇的,你说夜间不得空闲,说明不会留在值宿,你这个大老粗,总不至于有冒着雨去逛宫苑的闲情,别不是,佳人有约吧?”
“你也不用妒嫉我,等我称了心,不会忘了拜托红桃在白李面前多为你说好话。”明布昌眉梢眼角尽是得意。
明布昌打算去私会红桃的凉生苑,其实是位于西路,但因为和宝华殿同样都属于外廷,而且就是一座供人游逛的花苑,因此根本没有下钥的必要,从宝华殿前往凉生苑,有一条甬道,这条甬道是在两座夹墙里,途中并没有设门禁,外廷西路虽然也分布着一些宫人的值宿,然而此时因为西路的宫苑均无人居住,宫人们在夜里必定不会四处乱走——偌大的行宫,平时还要靠他们打扫清理维持整洁,白昼事多人乏,深夜多半都会留在值宿歇息,更何况季候已经寒凉,今日又有冻雨。
首耶端猜也能猜到明布昌的幽会地点。
但他当然不知道,在这场夜雨的掩饰下,当行宫里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时,一场杀局,已经悄无声息开展。
除了梁会为首的十名亲卫之外,其余的使团卫都没被允许入住宝华殿,宝华殿也住不下这么多“闲杂”,使团卫都住在东平门值宿左侧的夹院里,若是夜间调动,就会打草惊蛇,因此当调离北汉宫卫之前,使团卫必须按兵不动。
有几条人影,摸黑从宝华殿出来,这些都是武婢,她们一身黑色的绔褶,轻车熟路就分散往各处值宿,关于值宿的分布,卫夫人早已摸清,武婢们也早就踩过点。
值宿的房舍,有的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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