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之下,直觉想反抗,就听到那个较平日更为低沉沙哑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很累。”
如一片袅袅升起的烟雾,有着一种无法捉住的不真实。
清盈顿时,就愣了。跡小部在他面前撒过娇,闹过别扭,发过脾气,可像现在这样直直白白地跟她说累,还是第一次。这个一向狂妄自大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少年啊,何尝有过这样软弱的时候?也许他有,但他从不会把自己这一面展示在人前。连清盈,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连本来举起想推开他的手,也怔怔地停在了半空中。
她知道他最近很累,重要的比赛输了,虽然不是他的错,但责任感爆棚的他肯定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了;加上最近,跡部老爷子有意让跡部接手家里的企业,已经试着把手下的几个项目交给他来做;他还要兼顾学业。一向做事追求完美的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缺陷?这样的人,别人看着都替他累,他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累呢?
清盈呐呐不能言,陷在他怀抱里的身子,慢慢地软了。跡部顺势更抱紧了些,在少女耳边,如情人间的耳语般,轻声重复,“清盈,我很累,所以,拜托,不要让我担心。”最后几句话,说出来竟带了丝哀求,清盈又是一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细细想了想他话里的意思,清盈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了。
跡部却没有让她说下去,又低低地叫了她的名字,“沈清盈。”
“什……什么?”那熟悉的热气一下一下地喷在耳朵脸颊边,加上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感官上的一切知觉都被无限放大了,某个被浓浓男性气息包围的人很不争气地软了声音,忘了刚刚没说完的指控。
接下来,却又是一阵静默,仿佛后面的人睡觉了一般,只余浅浅的、均匀的呼吸。清盈呆呆地等着,努力忽视紧贴着自己后背的那有力的心跳,和皮肤隔着薄薄的布料相贴时的灼热感,等了许多都没动静,不禁惴惴不安起来,悄悄地想转头看一眼后面的人,她刚动了动身子,低沉沙哑的男声,就划破了夜的静——
“我很饿。”
“……你没吃饭?”
“想吃你做的饭。”
清盈微微皱了眉,嘟嘟囔囔地说:“你不是一直说我做的饭很难吃么。”
“难吃也想吃。”
这什么逻辑?清盈顿时落了满头黑线。不过多亏这一插科打诨,清盈倒是一扫之前的尴尬,利落地钻出某人的怀抱,“啪”一声开了大灯,看向还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的跡部,此时一双幽深的黑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清盈脸一红,气势汹汹地说:“想吃我做的饭就好好去客厅待着,别没事学人在这里玩深沉!”
刚刚她承认,她被吓到了!啊啊啊,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清盈狠狠地瞪了跡部一眼,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厨房走去。
“清盈。”走了不到两步,又被人喊住了,清盈不爽地转头看今天莫名走起沉默忧郁风的某人,用眼神表达她不耐烦的情绪。某人显然没接收到这一重要的信息,只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忽地嘴角一扬,竟带了抹无可奈何,“我等你。”
我等你。
直觉地,清盈觉得这话中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却是想了半天都无果,只得敷衍地挥了挥手,“好啦好啦,知道你大少爷饿着肚子可怜,我会加快速度的。”
跡部嘴角边的笑容,似乎更加无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