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吃点心喝茶,边看会。台边就摆着银钱点心,路过的各道会,演的好的就直接赏钱赏点心。
韩大胆儿家里也是做买卖的,往年都会在街边茶馆定个二楼的位子,可今年他是自己来看的,身边只跟着老白小犹太这俩外国哥们儿,所以只能挤进茶馆,扎到二楼窗边去看会。
韩大胆儿身高体壮,往前一扎双手一分,楞是从人堆里挤出个空位,三人赶紧见缝插针凑到窗边。
韩大胆儿旁边有个人,被挤得东倒西歪,差点摔倒,韩大胆儿一把将这人拉住,再一细看却是狗少!
狗少败光了家产之后,已经搬到小西关的三间破房,韩大胆儿又在教会学校上学,所以俩人也是有日子没见了。一看狗少的穿着打扮,早已没了往日富家少爷的派头儿,反而有种流里流气其臭狗烂儿的样子。
狗少看韩大胆儿一身洋装,十足西洋派头儿,反观自己混的一天不如一天,平日里在街面上胡混也就算了,可这会儿见了发小,看自己落魄的样子,还有点嫌鬊,莫头就想走。
谁知韩大胆儿一把拉住狗少,说道:
“别走别走!老没见了,一会儿中午咱中立园,我请!”
韩大胆儿知道狗少本性其实不坏,是误交损友才败了家产,狗少比自己大几岁,小时候在一块对自己又很不错,况且狗少他们家老家儿也都是好人,还挺疼自己,张家韩家两家关系也不错还经常走动。只是后来狗少学坏,韩大胆儿他爹才起了送韩大胆儿去念洋书,在学校寄宿的念头,省的让狗少带坏了也成了败家子儿。
韩大胆儿说请吃饭狗少的确是真心发自肺腑,他见狗少落魄,也是真心想帮一把,不像狗少以前结交的狐朋狗友,落井下石,有的还得趁机奚落几句。
冷暖知人心,自打自己落魄之后,亲戚朋友见了自己,隔着老远都绕着走,可眼前这个发小,别看打架手黑说话嘴损,但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来,狗少就很知足了,心口窝不禁一阵暖意。
俩人正说话间,窗外锣鼓点由远及近,各道会已经走到了楼下的街上。街道两边人声鼎沸,道路中央巾旗招展,一道道花会正簇拥着前队,连舞带跳的往前走。
这时两个踩着高桥的女人从窗下经过。这俩人一个身穿青衣,头戴嵌珠青花,另一个一身白衣,头戴绒球白花顶端也嵌着一颗颤巍巍的明珠。俩人皆是厚施脂粉,描眉打鬓,姿容俏丽,面似桃花,正是那水漫金山的白蛇青蛇,原来这道会演的是白蛇传。
恰在此时,一阵大风吹过,扬起来不少彩纸碎花,二楼窗户边,金光一闪,韩大胆儿眼前一花,像是有人用镜子反光,照在自己眼前。
狗少见韩大胆儿脸上有一道反光,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正把身子探出窗外,伸手去一根幌子旗的横杆上,够什么东西。
这孩子身子已经前倾,大半身子已经探出窗外,脖子挂了块掌心大小的小铜片,一面凹凸不平,一面光滑如镜,用一根红绳系在脖子上。适才正是这小铜片一晃,把一束阳光反到了韩大胆儿脸上。
此时这孩子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忽然一图案毛茸茸的黄影在窗外,从这孩子脖颈下窜过,好像正好挂到这孩子脖颈上的小铜片,孩子身子吃劲儿,双脚一扬,整个人都从窗口折了出去!
窗下正是几个旗手,打着幡旗经过,手中旗杆顶尖利犹似枪尖。
韩大胆儿刚才被铜片反光照得眼前发花,等视力稍缓,看清时,这孩子已然翻出窗外,韩大胆儿再想出手相救,却已不及,眼看这孩子便要扑到枪尖上扎出个透明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