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张居正喜道。
“不过河工关系重大,过手银钱又多——”
张居正心中一咔嚓,道:“潘季驯素来清廉,公忠体国,想来不会有贪墨之事。”
万历笑道:“这朕知道,朕不过是防微杜渐罢了,派人监察一下,免得他一时糊涂毁了一世英明。就如南京的那些人。”说着将张学颜海瑞奏上的名单交给了张居正。
这几日,因得了孙子,张居正告假在家,但是朝廷的事还是留着心,南京的案子也有耳闻。没想到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自己的老师徐阶。早在隆庆时期,海瑞为应天巡抚,就找过徐阶的麻烦,幸亏朝廷罢免海瑞才了结此事;万历七年,天子重新起用海瑞为南京都御史,张居正就给徐阶修书让他小心,没想到还是让海瑞抓到了把柄。他接着看下去,名单上一串串的名字让他触目惊心,尽管对大明官场贪腐之风心知肚明,但此次牵涉人数之多还是大大出乎张居正的意料。
“老臣无能,未能清明吏治,纵使贪墨如此猖狂,请陛下降罪。”帝国出现这样的事件,责任当然只有由自己这个首辅来承担。
万历扶起张居正,说道:“不关先生的事,朕今次来是想听先生的意见,这事如何处理。”
“这,这,”张居正有些为难的说道,“案中有不少人是老臣故旧,为公平起见,还请陛下圣裁定。”
见皮球踢了回来,万历笑道:“朕也很为难呢,国法与人情恐怕不能兼顾了。”
张居正脸色略变了变。折中的法子他心中早想出好几个了,只是不便说出。
“不过朕也知道徐阶是前首辅,殷正茂征伐西南,都为国家立过大功,朕看这两人就从轻处理,让他们赔偿损失,刑罚就不追究了。先生以为如何?”处不处罚徐阶殷正茂是从政治方面考量的,做一些妥协也可以接受。
如此,保全了朝廷体面也放了徐阶殷正茂一马,算是比较好的结果。张居正先谢了皇恩浩荡,接着问道:“那涉案的皇家宗亲,是不是也依此处理?”
“他们啊,对国家无功,凭什么免罪?朕念在其也是皇家血脉,就将周王一系全部迁往辽东,替朕守边吧?”
张居正吃了一惊,道:“周王一系全迁往辽东?开封府亲王一位,永宁等郡王四十六位,镇、辅、奉国将军一千三百四十九位,中尉二千五百五十九位,郡县主君一千二百六十五位,庶人一十五名。人数如此众多,又非全部涉案,全部迁移恐宗室震动。”
“藩王行迹如何,先生比朕还清楚。朕早就听说周王不法,在黄河水灾中周王一系的人就多有牵涉,那时朕忍了,只让中官前去申斥。不想其不思悔改,今日又侵吞国家粮食,朕本想夺其王爵;从宽发落,才让其迁往辽东守边。天子都守边,他一个亲王还辛苦不得?”辽东移民一直进展不大,平民不移那就移贵族吧。
藩王劣迹,张居正如何不清楚?见万历动了真火,忙止住话头,道:“陛下息怒,这事臣定加紧办理。”
“罢了,”万历道,“朕还有正事要与先生说,不提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