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倩很是愿意地道了句:“好呀。”
韩瑛忙阻拦道:“庞倩,不可无礼!”
李元道:“怎么无礼了?”
韩瑛忙道不敢不敢,而任由庞倩爬上了马车,钻入了车厢。
唐年冷冷地坐到角落,让开了一点位置,可旋即有些诧异地嗅了嗅,因为她闻到了庞倩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庞倩垂首,又小心抬眼打量着对面年轻的血刀老祖,她是第一次见六品,心底非常紧张,双手轻轻捏着剑袍的袍裾,一双长腿紧紧并着。
李元道:“庞姑娘。”
“老祖!”庞倩急忙抬头。
“庞元花真的失踪了?”
“是呀,门主和浮月庵的师太之前失踪了,庞师叔就一直在调查她们的下落,结果什么都没调查出来,却得了一身的病.
前几天,门主和师太突然又出现了,庞师叔却消失了.
当时,血刀门来信,是庞师叔回复的,那时的生命图录也在庞师叔手里。
现在她突然失踪了,门主和师太也在到处寻找她。”
“门主和师太是在哪儿失踪的?有没有去那儿找找庞大小姐?”
“没说呢。”庞倩想着,用手指托腮,道,“不过.之前听人说过,好像是在一个木匠的家里。之前县子里发生过连环失踪案,门主和师太就去那木匠家里调查的。后来庞师叔也是去了那儿,结果就了生了病。
大家都挺害怕的,还有人说那木匠铺是鬼域,结果门主和师太却好好儿回来了,她们说那里不是鬼域,但却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她们只是在里面走了走,结果出来后外面居然就过去了快两年时间。”
李元瞳孔缩了缩,他掀开帘子看了看窗外,花陌县的晚上还是比较热闹的,闹市上人来人往,酒楼前居然还有在喊着“雪醅酿,蘅芜酒楼的雪醅酿,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蘅芜酒楼早在三县出名了,各地常有酒楼去蘅芜那边订酒,这边的想来便是其中之一。
“停车。”
李元忽地喊了声。
马车停下。
庞倩道:“老祖,您要喝酒呀?”
李元笑道:“不,我要把姑娘放下来。”
“哦,是呀,都走这么多路了,我这就下去”庞倩吐吐舌头,就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紧接着,帘布再度掀开,李元靠在窗前,喊道:“韩姑娘,庞姑娘,既然此间已经没有生命图录了,我便不入城了,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这话太过突然,韩瑛和庞倩都愣地呆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瑛急着道:“老祖是否是我们招待不周?门主,门主她已经设宴了,就在前面等您”
李元笑道:“那替我谢谢她。”
说罢,他放下帘子,道了声:“老王,掉头回去。”
所有人都懵住了,就连唐年也诧异地看着义父,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
“老王。”
李元冷声喝了句。
御手席上的老王这才清醒过来,御车掉头,往来时方向而去。
“出城,快点。”
李元继续道。
老王扬鞭,喝了声“驾”,马车轮子转的飞快,不多时就到了城门前,卫兵见老祖去而复返也不敢拦,便急忙开了城门。
再不多会儿,街道尽头有数匹快马急速而来,为首的一名女子却是穿着与寻常弟子不同的玄色剑袍,神色威严,满是上位者气息,而她背后双剑亦很是显目。
那女子到来后,又纵身下马,城卫们忙行礼,口喊着“见过门主”。
这位正是霜剑门门主庞澹台。
“老祖呢?”
“老祖出城了。”
“多久?”
“快两炷香时间了。”
“知道了。”
庞澹台面色有些不好,她侧头看向来迎接的两名弟子。
韩瑛和庞倩都急忙请罪。
“算了,许是老祖有其他事。”庞澹台道,“明日,我让三娘带你们两人.算了,我让三娘去血刀门赔礼道歉,顺便问个清楚。”
城外,荒野,白雾再起,天地都似朦朦胧胧。
唐年忍不住好奇道:“义父,我们为什么要走?”
李元道:“那上来的姑娘身上有尸臭,你没闻到吗?”
“尸臭?”唐年顿时被吓到了,小心脏咯噔发凉,寒气嗖嗖直冒,整个人更是下意识地抱紧冷冰冰的大傀儡,她敢杀人,可是她依然怕鬼。
她回想了下,过了许久才道:“我我只闻到了香味。”
“什么样的香味?”
“像是一种香草,是木香。”
“可是那木香里藏着尸臭。”
李元闭目回忆着。
花陌县曾经发生的连环失踪案他早就听说了,那位庞元花小姐甚至还写信求援过,这一次他过去,一来是参阅生命图录的事儿,二来就是和庞元花聊聊失踪案。
庞元花失踪了,他本就觉得奇怪,然后特意叫了一名弟子上车来,结果这一闻.他闻到了尸臭。
“老王,你闻到尸臭了吗?”李元又喊了声。
车夫听着车厢里的对话,也早被吓到了,此时颤颤着道:“启启禀老爷,我我也没有。”
李元想了想,或许是他在乌鸦身上闻到过极淡的尸臭,所以才对这种臭味敏感么?
“老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寻一处荒野,今晚还在外过夜。”
“是,老爷。”
黑暗里,李元只觉鸡皮疙瘩一排排浮起,也许是经历过几次了,这一次.他已经没有那么地恐惧了。
可唐年却害怕极了,此时竟主动挪过来,靠着李元。
“义父,真的是鬼吗?”
“只要存在一点点的可能,义父就不会冒险。
所以在刚刚的形势下,义父选择了出城,而不是明知危险还要去一探究竟。”
“我知道了.义父可是,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呢?天一亮,就回山宝县吗?”
李元想了想,笑道:“先等一个人。”
“谁呀?”
“庞元花。”
“她不是失踪了吗?”
“可那是一个身上有尸臭的人告诉我的。
她越是说庞元花失踪了,庞元花说不定就越安全。”
“万一她不来呢?”
“年年,只要存在一点点可能,义父就会等。”
李元看着远处,荒原被月光照的惨白。
这些该死的鬼东西越来越多了,将来迟早有一天正面对上,与其被动面对,不如提早去了解它们
夜色渐深。
唐年抱着李元胳膊,李元则是看着窗外。
马车停在一个高坡上,正好可以观察到周围的情景,高坡后还有条小河,虽然不能直接饮用,但清洗东西还是可以的。
而远处,一只白雀正自北而南,往李元所在飞来。
李元放弃了羚羊口的监守。
次日
天晴。
晴光照落,唐年缩在车厢里,这一趟旅途她觉得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现在还在继续学着。
她不得不承认义父真是个很特殊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如她之前想的“仅仅是边陲小县的强者”。
她忽然为她之前说的“要打败义父”而感到脸红,不过她依然想坚持着这个目标,就当是追赶义父的背影。
李元则是“重操旧业”,去荒原里猎杀到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深冬猎物难寻,可这.却不包括李元这般的六品强者。
熟练的生火,清洗,烤熟,再分肉.
如此一天过去。
第二天.
白雀赶到了。
第三天.
李元正坐在高坡上思索生命图录的事,远处的丛林间,一道灰衣身影正匆匆而来。
灰衣身影前,还有一只在飞着的白雀。
灰衣身影很快走近,那是个蒙着脸,戴着帽兜,看不清是男是女的瘦子。
李元却笑道:“初次见面,庞大小姐。”
他本是试试,没想到真成功了。
庞元花能看到白雀上的神魂联系,她见了白雀,所以随着白雀来见到了自己。
灰衣身影摘下蒙面的布,露出瘦的皮包骨头的脸,欠身道:“如此丑态来见前辈,着实是元花失礼了。”
“咕咕咕咕.”
山宝县,银溪坊,内城。
铁杀见到一只信鸽降落,便抬手招了招,取下信纸,撒了把米。
“霜剑门的急报啊.这老祖不是刚去她们那儿么?怎么这时候来急报?”
铁杀好奇地摊开,这一看他身子僵住了。
纸张上写着血红的四个字,字迹极度潦草,显出写信之人的急促。
那四字是:有鬼,莫来!!
铁杀霍然而起。
算算时间,老祖应该已经到花陌县了。
这可如何是好?
老祖可是全然无知啊,在这种情况下,他只会一头扎入花陌县,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可这种事,谁能预先知道?
“该死,怎么偏偏这时候才来?”
铁杀来回踱步,想了想还是匆促而出,喊了声:“召集人手,随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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