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小楷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满脑门的汗水,浸湿了枕头巾。
这几天无意之间翻开了爷爷的记事本,泛黄色的工作笔记本,封面上带着陈旧泛毛的触觉,这是工厂里最常见的最便宜的笔记本,有点旧时草纸的触觉。
笔记本里记的都是些琐事,某月某日某某老乡来看我,某月某日在街上看见学生在游行,巴了巴了,自己看着看着,神情不禁一阵恍惚。
“站住,再跑就开枪了。”随即听见了“啪”的一声,是鞭炮声?还是枪声。
祝楷都没时间考虑,这是在田间没命地跑着,一只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
田里的稻子快熟了,水田里的地是干干的,跑到这里也不怕陷进泥里,光脚板却是伤痕累累。
后面的追赶声越来越近了,眼见着就要追上来了,可是,“我,我就十来年没有这样跑过了,这没有打死我也得跑死我。”
满头的汗水沿着脸颊流下来,流进了眼睛里,咸涩地发痛,腿肚子已经是在直打晃了。
“这么真切的感觉,肯定不是在做梦,可我在哪?”
祝楷根本无心思考后面的人为什么苦苦地追他,那该死的枪声就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后背,快跑。
刚要跑出稻田,祝楷突然发现前面没路了,昏暗的夜色里一片白茫茫的水面呈现在眼前。
“啊!”“扑通,”祝楷竟然没有想清楚就冲进了河里。
祝楷的没脑子又一次作弄了他,他掉进河里了。
记得祝楷毕业后进入社会,他可是没少做不经脑子的事。
厂里有什么不平事,同事都会怂恿他向领导发难,至于一次一次地穿上了俗称的小鞋那是常有的事。比如半年里天天被安排加夜班,档案室里被要求重新绘制老旧的不知道哪个年代的机械图纸。
祝楷的脑神经发作最夸张的一次则是到福州出差,回来时与旅途中认识的师大女学生一起下车,到武夷山游玩了一个星期。
这事祝楷没有通知厂里,搞得厂里和家里都以为人失踪了,发函到福州的对方厂里要求帮忙找人。
当祝楷优哉游哉地回到厂里,当然了,一个记大过处分是免不了的。
这次可不要那么背啊!祝楷想着。他会游泳,可游太远的路程也不行,曾经就有一次累得抽筋。
河水还是有些急,推着他往下漂走,他拼命地想游到对岸去,河边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已经渐渐地远去了,祝楷终于是感觉到安全了!
一口气松了下来,“哎呀,”脚不会动了,最要命的事还是被自己赶上了,脚抽筋了。
祝楷赶紧翻了个身,仰躺在河面上,让自己随波逐流吧。他太累了,人在河面上渐渐地迷糊起来,竟然睡着了。
河上驶来一艘稍大的乌篷船,船老大在船后有节奏地摇着橹,河水平静地流着,一船人也安安静静地坐在船上。
这是一艘做着客运买卖的渔家小船,乘坐它价格便宜,是一些绍兴以及周边县的乡下人去上海打工首选的交通工具。有钱人一般坐的都是大船,小火轮、画舫之类的,速度也要快些。
这次乌篷船里的客人是几个金华府的十六七的年轻人和在上海洋行做买办的中年人一家子,中年人是来接夫人和女儿回上海的,因为赶时间,错过了大船,只能是跟着乌篷船走。
船老大一脸讨好的笑容看着坐在船后舱的那一家人,中年人姓周,急着赶回上海,就出了大价钱,本来是想包了船,可那几个年轻人是早就付了船资,直等得船老大凑足了人数就开船,这确实不好赶下船。
船上的几个小伙子一脸稚嫩,对河上行船似乎都有无穷的兴趣。船老大在等人的时候和他们聊了几句,知道他们其中年长的一个还读过3年私塾,只是后来家境败落,这才跟着出来闯世界。
“周先生,您坐会,这片水域水流会平缓些,不过船走得不慢,12点之前肯定能够到上海。”船老大看着周先生脸色有些愁容,出声宽慰他。
周先生闻言脸色也是稍霁,“嗯,”他也是急了些,不然一家人也不会连夜赶路。
今天,洋行拍电报来要他回去处理纺织机订单延期的事宜,这事还真是棘手,不久前,上海的王老板是开纺织厂的,他想扩大厂子,要定200台纺织机,英国货,周先生借着浙江同乡的面子拉来这单生意。
但是货到了,却被另一家纺织厂的陈老板提了去,陈老板的单子是稍后一个星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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