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伍衡险些将他用手弩射死的那桩事。
记得那时,谢安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看看是否有太平军的六神将潜伏在北疆之主燕王李茂的心腹将领中,最终竟是不经意地吊起了伍衡这么一条太平军中的大鱼。
结果倒好,伍衡为了在梁丘舞与金铃儿二女手中逃脱,竟是用手弩给了谢安一箭,以至于当时仅仅抱着看好戏心思的谢安竟在床上修养了两个月多。
这件事至今想起,谢安犹恨得牙痒痒。
“杀身之仇啊?”伍衡闻言不怒反笑,摇摇头用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谢尚书说笑了,伍某当然记得三年前的事。――三年前。就是因为谢尚书的一句话,叫好端端潜伏在李茂麾下的伍某暴露了身份……谢尚书真觉得,那支弩箭仅仅只是无妄之灾么?”
眼瞅着伍衡一副戏谑的笑容,谢安又好气又好笑。可能是见伍衡已是穷途末路的关系话,他也不急着将伍衡处死,摇头说道。“仅仅只是一句话,伍帅却用弩弓来招呼本府,这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太过了?”伍衡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轻哼说道,“谢大人可知您一句话,叫伍某数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伍衡在说这句话时,隐隐带着几分怒意,不难猜测,这件事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事实上。若是没有谢安的那句话,伍衡理所当然还能安安稳稳地潜伏在北疆,潜伏在燕王李茂身边。试想,逞强好胜、刚愎自用的李茂,如何是伍衡这个枭雄的对手?不用想也知道伍衡必定能将李茂玩得团团转。
按照当时的局势来说,伍衡很轻易就能挑拨得北疆与冀京不合,使得整个大周内乱不断,而当时尚未伏法毙命的秦王李慎等三王亦会趁机做大势力。再加上江南拥有梁丘皓这位绝世猛将的太平军,大周好端端一个国家。毋庸置疑会分裂成数块,使得整个天下陷入真正的战乱。
要真到了那等时候,这可远比眼下更加不妙!
如此,也难怪伍衡心中深恨谢安,临走时也不忘给谢安送上三枚箭矢作为“礼物”。
“哦?这么说,本府当时就是自食恶果咯?”冷哼一声。谢安眼眸中尽是不悦。
似乎是注意到了谢安眼中的不悦,伍衡轻笑着说道,“怎么?想动手了么?伍某就在这里,不会躲,更不会逃!”
说的也是。倘若伍衡真心想逃走,在方才周军杀入城中时,他的确有机会逃走的。
这一点,谢安也是心知肚明。或许也正是清楚这一点,谢安才会想要与伍衡聊几句,毕竟伍衡再怎么说好歹也算是一位枭雄。
“说得是呐,本府恨不得也用弓弩射穿你胸膛,不过嘛……”说到这里,谢安眼眸中的杀机缓缓消散,左右轻轻一搭身旁刘晴的肩膀,轻轻将她推到自己身前,望着伍衡淡淡说道,“不过嘛,此番来的苦主并非是本府,而是她!”
“……”伍衡的面色终于微微变了,他何尝没看到刘晴自打方才起便用无比憎恨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眼瞅着那副与太平军二代主帅、与他伍衡曾经尊称刘姬大人的女人容貌极其相似的半大女子,伍衡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悔恨、慌乱、内疚、羞愧,说不清的各种神情汇聚于他那双眼睛中。
“你……很想杀我呢!”
犹豫了半响,伍衡嘴里却说出了这么一番听起来让谢安感觉很别扭的话。毕竟那种口吻谢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关切才对。
这一次,谢安又猜对了。
在瞧见刘晴时,其实伍衡很想问一问她,她在周军中究竟过得如何,最近的境况又如何。但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以至于到最后,竟憋出那么一句让谢安感觉无比别扭的话来。
[再见则是不共戴天的死敌……真是可悲!――事到如今,对她能说出口的,就仅仅只是这一句么?]
纵然是枭雄,伍衡眼眸亦不禁为之一黯。或许以往伍衡的他确实对刘晴以及梁丘皓心存恨意,但那至少有八成是当初没能出任太平军第三代主帅时的旧恨,是对二代总帅刘倩为何选择梁丘皓而不选择他伍衡的不理解。
直到刘言一言道破,伍衡这才意识到,将所有的积怨都归诸于他人的他,却从未自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要杀我,就要趁早!”饮了一杯酒,伍衡望着刘晴平静说道。
听闻此言,刘晴美眸中闪过浓浓恨意,旁边周将鄂奕得见,当即主动递上宝剑。
而就在刘晴即将握住那柄剑的剑柄时,谢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旋即又缓缓放开。
“……”或许是从谢安担忧的目光中意识到了些什么,刘晴眼中的杀机减退了几分。不过,她还是握住了那柄剑,缓缓朝着伍衡走了过去。
这一幕,伍衡自然是瞧在眼里,不过在用意外的目光扫了一眼后,他又将全部的心神投注在刘晴身上。
锋利的剑刃。终于架上了伍衡的脖子,但是伍衡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般,依旧平静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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