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我的眼睛湿润了,我觉得照片里的你突然变得陌生起来,我终于知道了你现在的具体地址:西安市长安区韦区镇汽车站以南:“眼镜肉店”。我恨不得马上跨过我们之间相距的十四年的时间鸿沟,在你身边大声地喊一句:兄弟,我在这里。
算来离开学校已经十四年了,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十七岁的我兴冲冲地拎着行李,只身一人从家乡来到北京时的样子。我办好了入学手续,推开北大三十二楼四零八宿舍,屋子里只有你一个人在那里,你孤独地在那里抽着烟,相貌与表情与我想像中的同学大相径庭,我险些将你当成是送同学上学的农村亲戚。我们两个人都是下铺,你靠窗边我靠门,有的时候是四足相对,有的时候是两头相抵。我从兜里掏出烟,扔给你一根,你像我在电影中见过的那些陕北农民一样,盘起腿坐到床上,将我扔给你的烟夹到耳朵上,冲我憨厚地笑了笑,面孔黝黑而牙齿焦黄。从此,我们和另外的四个兄弟一起,在这座当时号称是“才子楼”的灰色建筑物里住了三年,你还记得那时的时光吗?
所有关于西安的印象都是从你开始的,你告诉我你来自西安附近的长安县,一个闪动着历史青铜味道的地方。你叫陆步轩,相对我们这些被自然命名为什么“学军”、“爱国”之类的人,透露出一番不同,希求登堂入室的愿望一目了然。而你身上浓厚的旱烟味道和熏得焦黄的牙齿,是你那时的标记,像那时宿舍另一个同学铿锵短促的潮州味道的普通话,像我在走廊里经常响起的走调的歌声。
你是我们宿舍里岁数最大的一个,但是宿舍的事情你很少参与,你在自己身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壳。宿舍里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抽烟,你抽的是那种用白纸卷起来的烟丝。我试着抽过,很呛,相处的时间长了,我们慢慢了解了你的一些过去:你在第一年已经考上了西安师范大学的中文系,可是当时你将通知书撕了,回炉苦读了一年,终于圆了自己未名湖的梦。你的家庭情况永远是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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