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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四十章 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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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是常态状态下阵法功效,具体如何黑鳞卫没能查出来,但无外乎也就是致幻与毒素一类的功效,军阵破之不难。”

    宗青生思忖了少许,道:

    “得绕,天元山脉山势崎岖,其内必有剑宗修筑的暗堡,硬来伤亡会很大,即便有军力优势,也大概率会可能被拖住,打成持久战。姜荷,这山雾既是阵法,应有阵眼?”

    姜荷略微抬手,山脉虚影再度一变,道:

    “这上千个红点所在位置便是这些雾阵的阵眼,不过这只是从技术面的推测.”

    “推测?”

    田余雪插入了二人对话,语气带着一丝古怪:“姜荷,你不会想要内卿司拿着这些推测去破坏阵眼吧,跑空你负责么?”

    姜荷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娄姬。

    意思很明显,找她,她是管情报的。

    娄姬翻了白眼,没好气的出声甩锅:

    “剑宗早就把坐下山脉纳为了自留地,以阵雾划分边界,常年封山,山脉方圆数千里皆为它的自治领。寻常时节外人不得入内,内部又自成体系,即便是在天元大比那种特殊时期,想要进入天元山脉也需前往周边的几座大城,搭乘剑宗门下商会航兽。你要黑鳞卫怎么查?能给你这些情报就已经很不错。”

    田余雪深吸一口气,但在这种大是大非上还是没有被私人情绪影响,道:

    “此事由黑鳞卫与内卿司协调来办.”

    “不需要。”

    娄姬和宗青生尚未回答,姜荷便先一步说道。

    话语立刻将几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姜荷慢条斯理:

    “此番战事是由元昊统领负责,他的意思是不需理会外围这绵延千里的阵雾,直接空降兵阵进去摧毁剑宗。”

    “.”

    听到此种战法,众卿脸色都有些古怪,下意识望向了在场唯一一个武将,但却见宗青生的脸色已然完全黑了下去。

    如果说宗青生他是步步为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那元昊便是那种专打赫赫战功的奇将。

    用航兽绕过环山雾阵的方法宗青生也想过,但也只是念头一闪,便因风险过大而被否决。

    中心开花的战术好是好,稍不注意便会成为自己的棺材板,尤其是在这种绵延千里的山脉之中。

    深吸了一口气,宗青生缓声道:

    “我不知你们是怎么看待剑宗这雾阵,但听姜荷所言,千人乃至百人军阵兴许便从其上能撕开一个口子,换而言之,这阵法比起防御,更多的是预警,以我之见.”

    一直沉默的许殷鹤在此时开口:

    “所以青生你反对元昊?”

    宗青生闻言立刻止住话头,拱手一礼,沉声道:

    “相国,我虽不喜元昊的兵行险着,但一贯也不反对,可这一次不同,山脉不比城池攻坚与野外鏖战。

    “大炎在七百年前和三百年前两征古渊的失败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天元山脉虽不及万兴山脉壮阔,但也绵延了上千里,有着一定纵深,即便元昊带领着那支空降兵阵完成任务,外围的大军也得很难及时接应。”

    姜荷沉吟了片刻,低声接话:

    “宗青生,元昊回答过你这个问题。”

    “什么?”

    “他说,这雾阵大概率是预警,那么全空降进去也许可行,只要剑宗山门一灭,剩余的都是土鸡瓦狗。”

    “.”

    安静一瞬,宗青生直接被气笑了:

    “荒唐!且不说如何打下重兵把守的剑宗山门,帝安阵法常态状态下,能感应到七千丈高空的炁机波动,我们不妨给剑宗大阵打个对折,就算三千五百丈,再留下一些余裕,他想要让一群六品铁身的武徒从四千丈的高空往下跳?!”

    “准确来说,是八千丈。”

    “.”宗青生。

    “晴日会被高阶修者看见,所以得等阴云,近日寒潮南下,弘农一带的云层恐会达到八千丈左右。”

    “.”宗青生。

    安静了许久,

    宗青生深吸了一口气,道:

    “相国,这元昊有些荒唐过头了,这次的战事还请许我亲自”

    “青生。”

    许殷鹤打断了宗青生的话语,定下基调:“当下时代优柔寡断是大忌,此战需速决,帝安也需你来坐镇。”

    宗青生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道:

    “是但相国,那可是离地五十里的高空,六品武徒如何”

    咚!

    话音未落,一个直径数寸类似腿环的铁器圆环被姜荷从须弥戒中取出,重重的放在了长桌之上。

    宗青生眼眸略微一挑:

    “这是?”

    “元昊统领见了云炁弹后,便拜托我做了这东西,装配于双腿之上,能喷出气流反冲助兵卒落地。”

    “可我从未听说过这东西列装黑麟军。”宗青生拳头略微攥紧。

    “产能有限,只在随元昊征战北境那六万兵卒之中列装,便没通报宗青生你。”

    “.”

    宗青生闻言立刻想要发作。

    黑麟军他总览之部,元昊与姜荷这两人的欺瞒行径已然越线,但随即便意识到对方能在此时提出,便一定是得到了那位相国的首肯。

    脸色变换一阵,却只憋出一句:

    “此物应尚未调试完成,且如此仓促,恐难整训,直接实战,伤亡会很大。”

    “这些是必要的牺牲。”

    许殷鹤平淡的回道:“青生,甲子岁月,物是人非,当年既定的盟友已然不再可靠,必须速决。”

    宗青生沉默一阵:

    “是。”

    大方向再无异议,剩下的便是细则。

    曾几何时在场之人皆尽是修行天骄,但数十年的积累,让他们已然都算得上是“技术大拿”,手下门户之事都已然烂熟于心。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这等战事细则——需要那些门户出力,该如何调遣配合,又怎样划分权责等等繁杂事务都应当是由他们在会议上讨论得出,但相府的体制是畸形的。

    因为许殷鹤。

    原本的议事,直接变为了任务分配。

    一刻钟后,

    华鸿将最后一份卷宗扔给娄姬,安排道:

    “当战事爆发之时,我们会用大量蔽日切断天元山脉的一切联系,周边灵门寺和白云门的一切动向黑鳞卫需随时向黑麟军交接,若派遣高阶修者亲自突围求援,便由黑鳞卫和内卿司协调截杀。

    “还有,元昊半月前已然启程赶往天元山脉,相国许他启用你埋在那山门中埋下的暗子。”

    “这是细则,你浏览一遍,有异议现在便提出来。”

    “.”

    娄姬随手接过,源炁激荡,功法运转,数息时间便将半寸后的卷宗揽尽,臻首微摇,道:

    “附议。”

    对面的田余雪随后出声:

    “内卿司附议。”

    听到两人回应,姜荷也便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宗青生沉默一瞬,叹道:

    “黑麟军附议。”

    “天安商会附议。”

    “军械司附议”

    “.”

    “.”

    全票通过之后,密室再度沉默。

    气氛有些复杂,因主座上的许相。

    虽然已然在过往的岁月中早已习惯,但每到这种时候依旧难免心绪万千。

    有这样一个领袖安心么?

    当然安心。

    可更多的还有毛骨悚然与些许庆幸。

    悚然只要这位宰相愿意,他们便是随时能被替换的零件。

    庆幸自己是忠诚的。

    冷场也并未持续太久,毕竟会是要继续开下去的。

    剑宗战事的安排结束,接下来便是中长远的规划,但却并非再是战争侧的谋划,而是生产侧的调整。战争瞬息万变,战前便能谋断万古之人只存在于画本。

    而待此议题结束后,

    正常会议第一次有人提出了异议。

    军械司司长放下寸许厚的卷宗,眉头紧皱,道:

    “相国,若只有这些原材料供给,各类军械产出根本达不到当初定下的预期。”

    相府这个庞大的经济体几乎与大炎境内每一个势力都有着贸易与利益的往来,各种原材料,各种加工制品

    而为了这场战争,相府内部已然做好了与宗门一方完全脱钩的预案。

    但在这份卷宗里,军械司司长却发现很多的原材料都远远不及当初的预期,造灵刃的精铁矿少了三分之一的供给源,造灵弩精密长弦的强兽筋少了一半,诸此种种,总体算来,军械原材料供给源几乎少了三分之一,就连最重要的源晶也少了四分之一。

    这几乎是致命的!

    军械司司长带着一分迟疑,看向了许相,问:

    “相国,皇族那边出问题了?”

    在李耀玄与许殷鹤最初设想中,皇族与相府在未来会高度绑定,且以皇族为主,然后在这场战争中慢慢的相融整合,也因此,相国府很多的产业从建立之初,便会因原材料而受制于皇族。

    这是许殷鹤向李耀玄的妥协,也是二人之间的默契。

    但万事难料,虽然皇相关系恶化之后,许殷鹤便已然着手调整产业,但问题是这些东西你不能在明面上来做。

    撕毁默契,增添猜疑,激化矛盾是许殷鹤不愿看到的,一切调整都束手束脚,直至今日相府很多方面的原材料都握在皇族手中。

    姜荷叹息一声回道:

    “格物院这边的情况更糟,而且这是皇族不与我等决裂,只是存在间隙情况下的预期供给。”

    田余雪的声音带着些许阴冷:

    “看来那位大炎未来的新皇会给我等使绊子了?”

    华鸿沉吟着说道:

    “李诏渊乃是庶出,如今得了九五顺位,在朝堂上的根基也不会太不稳,待他登基大概率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整合皇族的势力,而这个空窗期他不会任由我们行事,这段时间过了,兴许供应便会恢复。”

    “那若他变本加厉呢?”

    娄姬冷不丁的插嘴,靠坐石椅,双手环胸,眼眸闪烁幽芒:“我们了解太子的为人,也了解他主政的态度,但我们却对李诏渊这从底层异军突起的庶出皇子了解无多,他的目的,他的想法都是无从揣测的空白。”

    华鸿从利益出发,道:

    “皇相唯有结盟,方可面对宗盟,他应当知晓这一点。”

    田余雪瞥了一眼这位大商人,道:

    “可若他变本加厉,我们能做什么,和宗盟和解一起造他李姓天家的反?”

    “注意言辞。”姜荷提醒。

    田余雪闻言立刻向主座那边垂头拱手:

    “余雪僭越。”

    沉寂少许,右侧末尾的一名老妪开口道:

    “其实说这些都有些远了,以老婆子之见,不如先担心一下当今那位圣上,他老人家可还没驾崩呢。

    “临终之前,

    “以这位的性情肯定会做一些事情为那位新皇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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