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直接:
“诸位,今日应当是战争爆发前最后一次会议,都是旧人老头子我便不作废话。近来发生的事情想来你们在回京的路上都已经了解过。今日相国将你们齐聚于此的原因有三个方面,皇族,宗门,以及在镇西府出现的那个姓温的女人。”
“姓温的女子?“
刚一话落,便有人接话,带着些许讶异,随着众人回眸,却见是坐在长桌末位的一名老者。
山羊胡,持手杖,发丝油光锃亮。
说话之间,他摩挲着自己的山羊胡,又阴翳的geigei怪笑一声:
“那女人竟然能和皇族与宗门摆在同一个层面?或者说她代表的是那些隐宗?不过那些隐宗的代表不应当是那监天阁么?”
姜荷扫了一眼出言的老者。
文殊院院长,许家的司礼监总管,周先林。
略微斟酌,姜荷回道:
“三公子曾与这女子在西漠交过手,她的修为很高。”
“这世上修为高的人多了去了.”
“圣人之上。”姜荷斜着对方。
“.”
密室瞬间鸦雀无声。
互相对视,又将视线投向主座,观察着这位相国的神色。
这事,他们事先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只是许相又岂会将神色表露在脸上。
田余雪略微斟酌,在此刻插嘴,语气带着些许凝重:
“姜荷,圣人之上是什么境界?”
姜荷对于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无语:
“我不过融身,你问我?”
“.”
田余雪蹙眉,窸窸窣窣的质询声从一旁公卿口中传出:
“姜荷,新的境界出现,为何我等一点消息都未收到?”
“这话的意思是说,宗门那边现在出现一位能够随意打杀我等之人?”
“很有趣的说法,不是老婆子我不相信你,但咱们之中起码有半数需要在外抛头露面,那女人若真有圣人之上的修为,我们能活到现在么?”
“照圣人与蜕凡之间差距来算,有一尊圣人之上坐镇,镇西事变宗门一方不可能会失败。”
“圣人之上的具体实力有一个大概范围么?两镇兵卒可否斩其.”
虽然清楚此等会议所提及之事不可能无的放矢,但此等消息还是有些过于惊世骇俗,因此大部分许家公卿都是持怀疑态度。
笃笃笃——
末位的文殊院长周先林轻轻扣了扣石椅,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后,问道:
“姜荷,此事信息来源是三公子?”
“是。”
“此事是否是三公子搞错了?密参中言他已至蜕凡,三载时间的蜕凡,简直闻所未闻,而就算三公子他这蜕凡有平均水准,与圣人之间的差距”
“三公子现在斩你只需一刻钟,周先林。”娄姬忽然轻飘飘插入的话语,让室内众人原本略显嘈杂的声音再度一静。
周先林眼眸微微眯起,回道:
“娄总长,周某知晓你一向喜那小子,可话也不能如此乱说,我虽不善杀伐,但亦是半圣,你说蜕凡一刻钟斩半圣?”
娄姬双手环胸,纤指卷弄着青丝,皮笑肉不笑:
“你可以去试试。”
周先林盯着对面的女子看了数息,摇了摇头,将话题引了回去:
“我找三公子切磋?如此废话,何须出口?镇西事变的前因后果周某已然熟读数遍,光凭那温姓女子幕后主谋的身份确实足够与皇族和宗门并列。”
说到这,他话锋骤然一转,置地铿锵:
“但,
“周某建议,这等未经核实的消息,还是不要放在这等重要会议上提及了。”
一时之间,没人出言反对。
也说明众人之中大多认可周先林的说法。
皇朝天下的形成便是因为军阵和城阵能够极大程度制衡单体至强的圣人,现在若真有圣人之上存在,那对于现有皇朝体制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只是在话落之后,还是有人向那末位的山羊胡老者投去了些许不解的目光。
对方最后那话有些多余了。
以三公子引出圣人之上的境界,其实也算是为了在潜移默化中替许元建立权威,而周先林最后那话,则完全是为了反三公子权威说出。
作为文殊院院长,这老头一向是不会参与进这些烂事的讨论中来,他的职责就是为相国筛选处理各类政务,今日怎会带头反三公子?
左侧次位上一直未发言的华鸿思忖一瞬,传音问道:
“先林,你今日怎说这话?”
周先林没有回眸,分辨了一下出声之人,也便传音反问:
“什么这话?”
“你我都是凤家老人,你不帮衬着小姐的子嗣,怎还反过来拆台?”
“拆台?华鸿,这是敲打。”
“总有缘由。”
“华老头,实话实说吧,老夫最近听到了一些确切的消息,说那三公子想着将自己的内侍安插进文殊院。”
“.”华鸿。
“老夫虽不愿就此放权,但也有所准备,毕竟未来总归是年轻人的。相国将长公子换成三公子必然有他的道理,但刚一入主墨隐阁便行此之举,以后怕不是想来一套后宫干政?这不是胡闹是什么?而且你知道么,那内侍还是那群地宫遗民的头头啊”
“.”
华鸿听明缘由,心底轻叹一声,倒也没在说话。
这事,确实是长天过线了。
娄姬也没有再替许元发言,攻击周先林。
她知道缘由,也知道周先林已然给许元留了面子。
许元安排白慕曦进文殊院那事一旦说开,在场估计一多半人都得应激,毕竟在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出于理想和忠诚才跟着相国。
不过娄姬倒也没有多少担忧。
姜荷能如此发言试图为许元建立权威,应当是准备了能够服众的后手。
思绪刚一闪过,
那便的姜荷便已然开口:
“你们的质疑都有其理,但三公子所述之事可信度极高,他在修行方面的天纵之资甚至超过了当年的相国。不过口说无凭,这是留影石,你们自己看吧。”
话落,
他随手扔出一块石头丢在了众人面前的长桌之上。
众人则是面面相觑。
他们大都亲眼见证了许相是怎样横压一个时代,这般描述那小子是否有些过于夸张了?
只是在他们轮流用意魂沉浸入那留影石猴,表情都纷纷变得极为古怪起来。
里面是一段影像。
三公子在雨中暴揍长公子的影像。
看到这画面,周先林也不说话了。
如果让长公子亲自前来出言承认自己败给过三公子,在场之人虽然表面不会说什么,但心底也是绝不会信的。
可这留影石却让他们不得不信。
三十载余岁月,他们可太清楚那长公子的臭烂性格了。
让他配合许元演戏挨揍?
那真不如直接杀了他。
安静一瞬,
“三公子倒也真是天纵之资。”
田余雪直接第一个转变了态度。
作为一个实力主义至上的人,三公子用三年时间的修为,打爆长公子三十载的修行已然能让她初步接纳这位未来的领袖。
第二个出言之人则是一直沉默着的宗青生:
“如此说来,温姓女子的修为倒也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若三公子能早一些寻来那机缘,我们兴许也便不必如此被动。”
“三年蜕凡,距离破圣还远么?”
“我可是听说三公子在北境寻过一份破圣经验。”
就这修为一事上,相府公卿们毫不吝啬对许元的赞美之词。
娄姬则在努力憋笑,丰腴柔软娇躯微微颤抖。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打脸逼王更爽呢?
如果有,那就是一直打。
寻常人总是喜欢过度神话大人物。
但即便高至相府公卿的最高会议,也没法做到字字珠玑,偶尔也会发生这等跑题的情况,最终还是姜荷出言将话题从许元身上拉了回来:
“以三公子如今的修为,所言之事确有可信不低,但诸位也不用太过担忧.”
“是真的。”
一道声音打断了姜荷。
许殷鹤说出了自会议开始后的第一句话。
众人闻言立刻安静回眸,却见那发鬓斑白的中年男人用一种平稳但笃定的声音说道:
“圣人之上是存在的,但不能随意出手。”
“.”
空气寂静。
心跳加速的声音。
喉头滚动的声音。
方才众人虽都赞誉着三公子的天资,这其中有发自真心的高兴,但也有为遮掩心底悲观的强颜欢笑。
圣人之上
宗门有这等修为的人存在,若是前来斩首,他们该如何防范?
但许相的出言却瞬间让众人都有了底。
这是在暗示.哦不,已然算是明示他们相府也有着一尊圣人之上。
没有理会众人目光,许殷鹤扣了扣桌案,吐出两个字:
“继续。”
姜荷深吸了一口气,会前了解过一些内情的他略显复杂的瞥了一眼这位老友,转而抬手扣了扣面前的长桌。
随着一阵源炁的波动扩散,一道道繁芜阵纹开始在众人面前的巨大长桌之上蔓延,其上散射出的光亮于空气中交织缠绵,逐渐形成了一条山脉的虚影,然后凝实。
仅是一眼便有人从地形看出了这山脉来历。
天元山脉。
姜荷扣了扣桌案,轻声道:
“温姓女子之事不急,战争将至,诸位应当知晓咱们对宗门的第一战会打在哪里,这是娄姬的黑鳞卫在过往二十年里绘测出来天元山势。”
说着,
姜荷轻轻把手按在了长桌一角,略微注入源炁,丝丝缕缕的雾气转瞬将山脉虚影笼罩,不急不缓的继续道:
“弘农有山,其名天元,常年雾霭笼罩,且见仙人,久之民间又得名仙霭。这些雾气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剑宗的护山大阵之一”
“你是说剑宗有绵延上千里的阵法?”宗青生直接打断出声,摩挲着斑白的发髯,下意识的从怀中摸出一根卷烟,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雾阵:“这规模未免有些太大了。”
姜荷瞥了一眼这粗鄙的武夫,反道:
“这是人家用上千年修出来的大阵,又借地利与天地源炁作为能源,很奇怪?”
宗青生双眼闪烁着思绪:
“功效如何?”
姜荷回答:
“不算太强,但对凡人和低阶修者有着致幻、颠倒、探查方向的作用,七品以上的修者便有能力单独抵御。”
宗青生挑了挑眉,抬眸看向姜荷,问:
“剑宗耗时千年,费这么大力气修的龟壳,应当不止这些。”
姜荷颔首,话锋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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