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依稀还能辨识出当年的奢华。
这条溪峡街,曾经是行商伍家豪宅群的第一条街巷,不过大概当年那些富可敌国的行商们都想不到吧,一百多年后,他们各自的物业就尽数分崩离析,楼塌了,人散了,水涸了,鸟绝了,百年繁华敌不过岁月变迁,所有的红尘过往都已经消散如烟,所有的故事和感慨也逐渐被暮色掩埋。
走在路上,不时有孩童从街头跑到街尾,一路欢声笑语,一位老人摇着蒲扇坐在趟栊门前乘凉,他的猫咪懒洋洋的趴在旁边,睡眼惺忪地看着来往的路人,眼神似是见怪不怪。
许老前去问了下他,他还依稀能说得出河南地的故事,包括漱珠桥下的漱珠涌当年是如何的风光,前街后河的繁华又是如何更胜秦淮。
“嗨!当年十三行风光的时候,漱珠桥下,一边是伍家,一边是潘家。作为城中首富,他们的花园建筑自然是同福路里最气派的,每日坐着乌篷船往来于河南河北的行商巨贾络绎不绝......”
“从这里坐乌篷船,沿着麻石水脚摇呀摇,就能一直摇出珠水去往河北,姑娘们在河边洗衣服,边唱着咸水歌,河两岸的豪宅争奇斗奢,不曾间断地宴着宾客,歌声笑声没完没了......”
“每当夜色降临,漱珠涌两岸华灯璀璨,水中倒影着花艇的烛光,与天上繁星相映,如梦如幻,艇上传出粤讴、南音的咿呀之声,才子佳人,良辰美景......”
或许是因为见有人架着摄影机,那位老人甚是高兴,还全程当起了导游。
“如今同福路一带到处都是老建筑,也到处都是故事。”
他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地又领着大家伙回到了那桥基旧址前,最后于夜色中遥望月华,幽幽地叹道:“只是现在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人都越来越少了......”
“阿伯,你还会唱粤讴南音吗?”
苏白笑着问道,不知何时起,这家伙就已经跟老人家那只不爱搭理人的猫咪混熟了,正乖乖的躺在他怀里让他揉着呢,还半眯着眼睛发出“咕噜噜”的享受的声音。
“嗨!”
老人摆摆手,暗自好笑地说道:“那些歌仔早就失传啦,现在还有谁会唱啊?”
“那我唱一首给你听?”
“讲笑啦,后生仔,你怎么可能......”
他质疑的话音都未落下,许老和其他的老师的掌声与起哄声就沸腾了起来,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啊,与此同时,弹幕也沸腾如核爆般!
“哈哈!”
“哈哈哈!”
“噗,老伯你别不信,他是真的会啊!”
“......”
老伯大概是被大家起哄的声音整懵了,他挤了挤眼睛后,又看向苏白年轻的脸庞,依然是坚定的摇头表示不信。
但都还没等他“摆事实讲道理”,给后生仔好好的“上一课”,一阵苍凉如水的吟唱声,便已在清清冷冷的月色之中荡漾了开来:
“怀人对月倚南楼,触起离情泪怎收,自记与郎分别后,好似银河相隔女牵牛,日盼郎归情万缕,相思苦处几时休,好花自古香唔久,只怕青春难为使君留......”
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