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打了帘子,把久候门外的额驸爷请进了屋,迎他走到屏风前站定,又微微欠了欠身,退了出去,尔后侍女端了热奶茶,请额驸落座于炕榻上,才一个个退出寝宫。
公主坐在屏风后,两人不言不语,额驸一进屋子便暖了许多,脸色也正常不少,只是心弦绷得很紧,他时不时朝屏风望去,但愿对面的人说句话,哪怕发个声也好,可炭火炙烤着越发红透,他的身子也由寒转热,却迟迟听不到任何动静。
他本该对此习惯,公主这般对他已不止一两日,合卺之夜后,他与公主相处了一个月便被公主硬生生撵走,往后再无机会相见,他只当是皇家女儿娇贵,公主的丈夫不好当,却不想会如此怪癖且不近人情。或许真是过了太多年,当年他与公主仅有一面之缘,又如何断定公主为人?
不过,他亦是对公主存过幻想之情,曾经的毫不在意终是在那清澈如水的银铃笑声中土崩瓦解,年复一年,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他亦会偶尔对着月亮遥想当年,好不容易等到大清皇帝下旨完婚,他原以为他与公主是一样地欣喜若狂,一样地心花怒放,然而,直至那一夜,他的喜悦被扫尽了,心花被吹落了,就如同今夜的寒风一般,冷漠寒凉,不近人情。
犹记得,大婚那天,他按照大清国的典礼仪式与公主完婚,喜轿被抬进寝宫堂屋,他弯弓搭箭对着轿门底部连发三箭,一位嬷嬷打开了轿帘,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公主吉服,袍服很长,遮住了一双穿着高底鞋的天足,头上盖着红盖头,袅袅婷婷地被搀出了轿,那一刻,他是紧张的,也是心动的,她的新娘十分娴静,又与他一同规规矩矩地完成了所有礼节。
公主坐帐时,只是一动不动地垂着头,他以为她与自己一样紧张,手上的秤杆微微颤抖,生怕一不小心,在挑盖头的时候伤到公主,不过他的小心翼翼终是没有酿成祸端。挑起盖头的那一瞬,他惊呆了,盯着那张天仙般的红颜愣了好半天,忘了呼吸,直到嬷嬷在旁提醒,他方回过神,按照满洲婚礼的步骤,颤颤巍巍摘了她头上的红绒花,插到挂有喜神像的北窗,尔后,两人盘腿在喜床沿下铺设的坐褥上相向而坐,喝了交杯酒、吃了阿什不乌密,而在他出新房陪完陪客后,继续合卺之礼。
再回新房对坐,不同合卺之时,他们坐上喜床,中间的小宴桌上多扣了一面铜盆,在嬷嬷的服侍下,对食了一个半生不熟的子孙饽饽,半生即取谐音“生子”,说是寄予了祈求子嗣繁兴的愿望。
与公主对饮对食,简直如同梦想,他难以想象,在这合卺礼全部完成后,他们便是举案齐眉的夫妻了!
他慢慢轻咬了一口子孙饽饽,嬷嬷又让公主咬下,公主垂眸半低着头,看不到神情。当窗外屋檐下,那谁也听不懂的古老女真话唱出的交祝歌谣声渐渐消失时,嬷嬷与几个全福太太连带着案桌一同撤走退出,嬷嬷临去前又与公主笑模笑样地说了几句悄悄话,公主依旧端坐着,不失仪态,也不动声色,直待嬷嬷叩了头,关了洞房门退出,屋里寂静万分,才闻到了彼此的呼吸,他的心口更是“突突”直跳,好似蹦到了嗓子眼,对着她,不由得想入非非。
他努力克制自己,以免惊吓到她,他细细揣度,试着稳住心神,转身与她对话,怎知一回头,眼前一身华贵喜气的她腾地站了起来,随即低下头,直盯着他,道了几句他今生难忘的话。
她说,她天生擅习诗文,孜孜不倦,性情寡淡,孤独惯了。
她说,她虽性情寡淡,却非薄情寡义,也知他所需,遂愿花金卖银为他置妾数人,而不断他家族血脉,也不夺他闺房之乐。
她还说,他们如今有了夫妻名分便够了。
话已至此,他全都听得懂,公主特意用一口顺溜的蒙古话告诉他这一切,便已在心中早早做了打算,他知道,公主的心里,并无他。
他心里再惊讶、再难过、再生气,也不好与公主太过较真,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生的时间等她回心转意。
于是,那一晚,他睡在炕榻上,公主睡在喜床上,隔了一道屏风,过了整整一个月,同住的一个月,他在炕榻上孤独地度过了三十个夜晚,而之后的一个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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