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感。
似黛玉这等肝气上逆以至晕厥的,本就气虚人乏,不过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谁知又听得人声将至,却是凤姐带着大夫过来了。丫头们忙又进来下了帐幔,移过椅案,凤姐方带了大夫入内。
待得大夫诊了脉,钱嬷嬷跟着出去问医案,凤姐就挑了纱幔来瞧黛玉,一面笑叹道:“你也躺下了,宝兄弟也病了。这好好的,你们又为了哪般闹成这样?”
黛玉实在没有精神,并不想搭理凤姐,只当她识趣会走。谁知她就坐了下来,似非得拉着黛玉说话一般,奶娘看不过眼,陪了笑道:“我家姑娘神乏,不如二奶奶到外间坐坐?”
凤姐笑道:“这被气着了,正该找个人好好说一说,将气撒出来,自然就好得快了。”
黛玉难得听到凤姐说出这等明理之言,不禁睁了眼。
凤姐见她如此,遂笑道:“可是我说的这个理,瞧瞧瞧瞧,林妹妹这就有涨了三分精神……好妹妹,不如咱们一同到宝兄弟那里,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个清楚,有什么气,当时就出了,可比如今这般气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强。”
黛玉不由一笑,原来如此。
她也不说破,只弱弱一笑,道:“二嫂子说得有理。为着别人的愚蠢坏了自个儿的身子,确是失策。”说罢撑起身来,就手拿起床头的茶盏往地上一摔,在一地的碎瓷声中吐了口气,道:“这法子果然不错。再拿两只茶盅过来给我出气。”
黛玉这番行动真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是凤姐精明如斯,瞧着丫头们方才给她送上来的茶如今成了地上的一滩水,也是呆了呆,更莫说从没见黛玉说狠话,打骂过人的嬷嬷丫头们。
黛玉眼波一转,睇了凤姐一眼,复问奶娘,“怎地我家连这几只茶盏也破费不起……哎,似我家这般穷,也难怪我总得受这些窝囊气。”说罢复往床上一躺,懒懒道:“我乏了,送二嫂子出去罢。”竟是明着赶人了。
凤姐直至被礼送出房,才有些回过神。她回头瞧瞧,不由笑道:“原以为是只兔子,谁知还真有爪子。”
这话说说罢了,如今她只愁宝玉那边怎么回复。待进得宝玉屋里,王夫人果然一见她就皱眉,“林丫头不肯来?如今宝玉为了她都这样了,她竟然还拿捏着不来,果真是个……”
凤姐忙拦了她的话道:“林妹妹并不是不肯来,实在是起不得身。方才说要自个儿喝口水,都不小心摔了茶盅。我哪还敢把宝玉的情况告诉她,只让她好好歇着才是真的。”
贾母守在宝玉床前,听凤姐说黛玉不好,更是又添了一份愁,不由就抱怨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几时我闭了这眼,断了这口气,凭着这两个冤家闹上天去,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偏又不咽这口气。”说着说着不由更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