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到天佑皇帝耶律洪基狩猎的兴致,每天都带着众多随从呼啸山林和平原,直把南京道的大小兽类弄到不得安宁。
杨翼不是刺客,这个从皇帝口中说出来的论断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随之而来的是杨翼在南京道受到了热烈的款待。事实上,耶律洪基每次出来狩猎都喜欢把杨翼带上,因为杨翼眼中真挚流露出来的对皇帝神箭无敌的钦佩,让这个狩猎皇帝觉得颇为自得。当然,狩猎过程中,皇帝陛下时不时的指点杨翼几招,倒是让杨翼在骑射功夫上受益匪浅,一个多月下来,虽然不能说得上骑射精湛,也马马乎乎算得上熟练了。
“陛下!”杨翼回应道:“我毕竟是大宋子民,秋天已至,我国大比在即,苏轼和蔡确大人联名具保于我,我可不能让他二人失望啊!”
耶律洪基皱起眉头,不悦道:“似子脱这等人才又何必在南朝仰他人鼻息?便留在朕的身边好了。”
跟随出来的金吾将军老古马屁立刻跟上:“天佑皇帝陛下雄才伟略,威加海内泽被四方,杨翼思念故乡也无妨,只要跟在陛下身边,终有一日,便是宋国也会成为我大辽的一部份,到那时,想去哪里不都可以吗?况且我大辽向来分俗而治,既有我们契丹人的北院官制,也有你等汉人的南院官制,子脱大可以留下来南院为官,何必再去参加什么南朝的科举。”
杨翼极度不爽,怎么你们还作着吞并大宋的美梦呢?再过二十几年,女直人来了,你们全都得玩完。念着耶律洪基对自己还算不错,杨翼决定出声提醒一下,反正历史已经改变过、况且女直人的兴起对大宋也是祸害。“陛下!自颤渊之盟起,辽宋两国约为兄弟,虽偶有小战,不过肤发之伤,且无肱骨之害,然陛下可知道,心腹大患者何人?”
耶律洪基奇道:“朕素知子脱勇武过人,然军国大事子脱竟也有见地吗?心腹之患?眼前无非占我西京道之叛逆耳!”
“非也!非也!”杨翼淡淡的笑笑,想来这个时代的人却没有自己来自后世的战略眼光了:“陛下!汉人世代农耕,守有余而取不足!几曾真正拥有过北方的广阔大地?游牧民族之兴衰交替都是后来者更胜一筹,匈奴之后有鲜卑,鲜卑之后有突厥,突厥之后有回鹘,回鹘之后便是契丹,然契丹之后呢?陛下圣心独具!心腹之患非我大宋,亦非西京叛逆,依我之见,怕是不在大草原上就是在那白山黑水之间啊!”
耶律洪基怵然愣住,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问题,此时杨翼说出,不由让他忽然觉得原来隐藏在表面现象的后面似乎有一种冥冥般的规律。
思虑半晌,耶律洪基突然自语道:“游牧民族之交替?果真诚如子脱所言啊!”忽又豪情万状般笑道:“子脱果然见识过人!言前人未有之言啊!朕乃天佑皇帝,回到上京后,却要好好思寻,契丹之后更有何人!”说罢狠狠的朝马打上一鞭,径自奔驰而去。
“子脱!要走便走吧,只是愿你所说是真,你将来不是朕的敌人!”秋风中,耶律洪基的声音伴着马蹄声远远的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