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真是老天无眼,竟把我军搞成这副模样!我大夏的气数真要尽了么?”李缓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驻马凝视着正在他面前不停前行的部队,这些经过他面前的士兵并没有人向他望来一眼,但他并不在意。只因他的性格与梁乙逋并不相同,梁乙逋好大喜功,容不得他人的轻视和慢殆,而他却为人低调颇能体会士卒的难处,或许这就是他李缓之所以能得到士兵们拥护的原因吧。
没多久,叶悖理的大旗终于行进到了李缓的面前。李缓在黑暗中仔细望去,却并未发现叶悖理的踪影,大旗下只有一员虎背熊腰穿着偏将服饰的人号令队伍停了下来,然后冷冷的打量着他。
李缓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打算先说话,因为按照常理,他身上穿着的盔甲足以显示他高级的身份,那么对方应该先向他致敬。结果等了半天,那偏将除了俩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表示了。
“那个……”李缓多少觉得有点尴尬,看起来叶悖理的这支部队确实比较委屈啊!连偏将见了本帅都敢不敬礼。算了,本帅不与你们计较,甚至也不训斥你们了。所谓大局为重,待会见了叶悖理好言安抚一下也就是了。高声叫道:“叶悖理将军在哪?请他出来见本帅!”
眼见来人并非梁乙逋,王有胜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这并不能防碍他干那坑蒙拐骗的勾当,听到对方叫出一段谁也听不懂的夏语,他当即面带微笑,轻轻的向对方招了招手,然后再指了指身后迎风招展的大旗。
“搞什么呢?”李缓顿感莫名奇妙,问你话你不回答还不算,你脸上那副表情算咋回事?神秘兮兮跟吃错药似的,配合上渐渐黑暗的天色,真是活见鬼了!还有你那手瞎晃悠啥呢?跟招魂一般,你们不是打仗打出毛病来了吧?
王有胜心中发急,对方还离队伍边上有数十步远,此时若是发动的话,两边的士兵未必能顺利将对方围住,要是逃出去一两个通风报信,好像就有点不太好玩了!好在他久经战阵,虽然心中发急,脸上却不变色,继续着先前的动作和微笑。只不过这动作却比刚才更加优美,微笑也愈加神秘。
李缓这看傻了眼,心中疑窦渐生,莫非那大旗后面竟有什么玄虚么?叶悖理半天不出来,不是发生啥意外了吧?坏了!莫非叶悖理挂了?还真有可能啊!说不定受了啥内伤,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发作了!叶悖理这一出事,连带他手下这伙兵士都精神崩溃了吧?
想着想着,李缓就拍打起战马来,晃晃悠悠就朝那大旗驰过去,身后的兵士亦步亦趋的跟着前行。
王有胜心中大乐,中计了不是?俺这演戏的功夫不比杨大人差多少啊!当然打头这位是要放到大旗后抓活的,其他人靠近就行,却不可以跟过去。他对着已到面前的李缓,指了指大旗。然后再对李缓身后的侍卫轻轻的摇了摇手,示意不可再走。
李缓心忧叶悖理,却也不疑有他,竟真的绕过了那名手挚大旗的士兵,向队伍中策马而入。
“大事不妙!”一转过大旗,李缓立即发现事情坏了!一股凉气兜头而下,一种大祸临头的惊骇之感瞬间涌向心头。一员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就在他前方数步的距离,昏暗的夜色中,两眼发光的盯着他!不!这个人不是叶悖理,却穿着连环胄甲!那连环胄甲乃是用无数细小钢环穿编而成,由于手工复杂成本高昂,这样的胄甲只有监军司统帅一级的将领才能穿!这支军队里除了叶悖理,还能有谁能够穿这样的胄甲?大事不好啊!这人如果不是叶悖理却穿着叶悖理的服装,联想到先前种种诡异的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俺中伏了啊!
以上的想法说起来虽然很多,但在李缓的脑海里却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警兆大生之下,李缓再不敢有丝毫迟疑,拉马掉头就要跑!
“来了就跑不掉了!”杨翼哪能把到口的肥肉吐出去?一声大叫,周围士兵立时发动,数骑士兵朝李缓围撞过去,其他几百号人则从前后两侧蜂拥围歼李缓的侍卫。
李缓心中惶急,杀!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他自幼习武,功夫自然了得,一边掉转着马头,转瞬间长刀已然在握。长刀在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映照下闪烁着寒光,惨叫声大起,最先来到他身边的两名宋军士兵竟在刹那间被他劈下马来。
只可惜,一点点的迟缓已经足够宋军骑兵们将他团团围住,他的战马在其他马匹的围堵下根本不能前行半步!耳边突如炸雷般响起一声吼叫,身侧那名穿着叶悖理盔甲的敌人从马上飞扑而至。
“去死吧!”李缓狂怒大叫,手中的长刀从身前向侧面横划而出,他对自己的刀法和力量很有信心,定能把这该死的敌寇斩为两段!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拉俺作垫背?你开玩笑吧?知道俺是谁么?杨翼从扑出来那一刻就料到李缓有这一招!他并不是空手扑出来的!他手里有刀,一把没有出鞘的刀!飞扑过程中,他右手用刀鞘在身边立起,挡住了李缓的攻击。
金属交鸣中,李缓这才发觉对方的力量竟然大到了极点,手臂剧震之下,长刀竟然脱手飞出!“我命休矣!”李缓大叫中被剧烈的撞击冲下马来……
“奇耻大辱啊!”梁乙逋嚎啕大哭,他的心情很痛苦。因为现在是元佑八年七月三十一日亥时,一天之中的最后一个时辰。而在从酉时到现在的两个时辰里,所发生的一切不能不让梁乙逋感到痛苦。
怎能不痛苦呢?在酉时的时候他让李缓代表他前去训斥叶悖理,结果号称他镳下第一大将的李缓竟一去不复返了!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梁乙逋对此并不觉得有啥不对劲,甚至还觉得李缓果然是自己最得力的臂膀,因为叶悖理这人历来心眼就小,想必李缓必是苦口婆心的循循劝导,所以才耗费了太多时间。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酉时过去一半的时候,梁乙逋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安!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暗,叶悖理那支部队的动作似乎非常快捷,反正是早就不见了踪影,而李缓不但还没有回来,甚至连通风报信的人也没派回来。
“叶悖理再难伺候,也用不着搞这么长时间吧?莫非……出事了?更不可能啊!叶悖理有那么大胆子么?竟敢挟持军中大将?”梁乙逋在不断前行的队伍中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而且越想越觉得问题大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长期的政治和军事生涯,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大事不妙的直觉。
于是,梁乙逋在酉时四刻的时候派出了一队人马,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前追,到叶悖理的部队中看个究竟问问清楚。结果等到酉时结束戌时到来的时候,他没等到那队人马的回报,竟等来了羊讹花。
“你说什么?叶悖理死王亭镇里了?”梁乙逋一开始的时候压根不相信,在他看来羊讹花那疯病估摸着是没得救了!要是有得救,他也不会把素来是他心腹爱将的羊大将军扔在南边嘛!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羊讹花大将军的疯病其实已经痊愈,或者是并没有发作,因为羊讹花身边的无数士兵和将领,都言之凿凿的说:叶悖理将军挂了!宋军穿走了原本属于夏军的戎装。
“李缓啊!李缓啊!”梁乙逋两眼一抹黑,差点没晕死过去!事实再清楚不过,李缓之所以没回来,要不就是光荣牺牲了,要不就是被逮住了!一切都已经确凿无疑,那支打着叶悖理旗帜的宋军,竟然胆大到如此妄为的地步,视数万夏军如无物,大摇大摆的穿梭而过。至于宋军的目标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七里平啊!梁乙逋连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快骑!给我找最快的骑手!”梁乙逋瞪着血红的眼睛发了狂:“去通知前面的房当和米擒二位将军!快去!堵住!让他们给我堵住那群杀千刀的宋人!还有你讹花,追!带着你的部队追啊!”
可惜的是,发狂并不能解决问题,发狂也并不能代表就能堵住或者追上。当亥时到来的时候,夏军主力部队已经距离七里平不足二十里了,而原先梁乙逋派出去探消息的那队人马却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军中,他们带来了更坏的消息:在他们还未追上房当和米擒两位将军的时候,那两位将军就已经看到了那支打着“叶悖理”大旗的部队,甚至两位将军还分别派人前去查看了一番,结果回报说叶悖理将军是相国大人临时弄去打头阵的,而且此事确定无疑,因为李缓大将军就在那支队伍中,还亲自证实了此事!所以两位将军不但没有堵住那支部队,竟然还派人送去了数百匹战马和一部分随军干粮!顺顺当当的目送那支“先头部队”消失在了美丽的荒野之中!
“我……你奶奶……”怒火中烧之下梁乙逋连骂人的粗话都说不清楚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让宋军招摇过市掳走了军中大将还不算,竟然还把战马及装备拱手送给了敌人!真是老天无眼,六月飞雪啊!更可恨的是,李缓那厮看起来是投了敌,这没良心的杂碎……
梁乙逋边骂边嚎,折腾了两刻钟这才勉强稳定住情绪:“七里平尽在咫尺!命令房当和米擒在前方戒备,其余部队向我靠拢!两个时辰内所有部队必须完成战斗部署,夜半子时一过,全力强攻七里平!要求寅时结束战斗,打开道路与乌审大军会师!杀!杀光那些杂碎……”
“我感觉有点冷!”杨翼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在晃悠的马背上狐疑的四处张望。
“估摸着梁乙逋正在骂咱们呢!”王有胜大笑,用力的拍了拍马,高声叫道:“左边那处便是白于山了!此山绵延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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