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决胜!在七里平!(一)
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大多有规律可循,比如许多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当你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越到接近成功就越感到困难,或许当你进行得异常顺利时,总会在结尾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而功亏一篑。对于这种情况,史学名著《战国策》的《秦策二》里有过深刻的总结:行百里者半九十!
“真的么?”杨翼对于《战国策》这本书还是多少有些鄙夷的。在他看来,那书记录的全是战国时苏秦、张仪之类纵横家们的言论。为了合纵连横那群无聊书生什么话说不出来?胡吹海侃坑蒙拐骗尔虞我诈那叫一天花乱坠。真是奇怪得很,这本从头到尾扯个没边的书,咋就成了史学名著呢?至少“行百里者半九十”这句话看起来就忒没道理啊!俺们现在和两侧的夏军足足并行了两里多地,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眼瞅着距离七里平已经不足五十里,简直就是成功在望啊!
只不过,无论《战国策》再怎么扯也确是名著无疑。而既然是名著,里面的话也多少有些道理。就在杨翼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事情来了。因为有人报告说,西面侧翼的那支夏军里,有十余骑正向这边飞驰而来。
“来探消息的!有胜,你去把那几个会夏语的弟兄找过来!”杨翼一开始的时候还满不在乎,你说咱们这支队伍论外型论气质,整一伙南面夏军的残兵败将,好像没啥破绽啊!咱把那会夏语的几个士兵叫过来,胡乱对付一番也就是了!咱还不怕人问口令,因为咱们是从南边逃窜来的啊!哪能知道你这边的口令呢?
结果事情出乎了杨翼的预料,王有胜策马在队伍后边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套拉个脑袋:“大人!准备好马鞭,能溜赶紧溜!为啥?那几个会夏语的弟兄,全挂王亭镇里边了!哦,剩下一个没挂的,跳下房顶时摔了下巴,一嘴牙全没了,整个人晕晕乎乎,话都说不利索!”
“挂了?”杨翼愕然,他当初还真没想到这一出!战争这种事就是这么怪异,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每一个微小细节的变化,总是会产生无法预料的后果。
当务之急是该怎么办!赶紧溜?好像并不合适!现在一溜那就全暴露了,前面还有夏军的队伍,后面再有人追的话就纯属自寻死路。那么…“蒙吧!”杨翼当机立断,你说这些年来咱坑蒙拐骗干的那些事也不算少,今天既然运气好,没准就能蒙过去!要是蒙不过,再跑不迟!
很快,那十几骑就来到了队伍侧前方,为首一人看起来级别也不算低,一边带着那十几骑跟着杨翼这边队伍的节奏向前策马而行,一边四下里打量,然后就稀里哗啦叫了一串夏语。
杨翼一琢磨,你说人这喊的啥?无非就是“你们哪部分的”,该咋回答呢?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回答。他用力夹了夹马腹,驰出几步,然后对着那夏将,指了指身后那面残缺不全的旗帜。接着不管不顾,套拉下脑袋,继续按照原来的节奏前进。
王有胜很郁闷,你说这能成么?刚才俺说赶紧溜,结果你不溜!俺还以为你有啥妙计,结果到好,人问你话你就扮闷葫芦,这算什么?
不管算什么,既然杨大人扮闷葫芦,咱也得有样学样不是?包括王有胜在内,几百号人全套拉个脑袋,闷着头向前行。
那夏将愣了半晌,又叽哩咕噜一阵,看看实在没人搭理他,终于大叫一声,打马直奔梁乙逋那边去了!
“溜么?”王有胜一看人走了,赶紧问道:“估摸着会穿帮啊!”
“沉住气!”杨翼的眼睛眯缝起来,往夏将奔出的方向看了一会,随后展颜笑道:“有胜!好像还真让咱们糊弄过去了!你注意到没有?那夏将来到之后没说话先打量,想必已经看清楚咱们的旗帜。假如换作一个正常人,咋一遇见敌人,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去摸刀。而当咱不说话后,本相发现他的手并没有任何去摸刀的动作。说明他根本没觉出破绽啊!就连他走的时候也相当轻松,放心的把背后露出来!没事!传我命令,继续按现在的速度,慢慢脱离他们的视野!”……
“什么?叶悖理的部队?”梁乙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员从颇超达特那边过来的将领:“你看清楚了?为首那人什么模样?”
“禀报相国大人,末将看得很清楚!”那将领恭谨的回答:“旗帜就是叶悖理部的!全部衣衫不整,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为首那人身材高大得很,眉目之间杀气十足却又异常沮丧,末将问他话他并不回答。叶悖理将军素来威名远播,末将不敢造次!”
“哼!好个叶悖理啊!”梁乙逋大怒,身材高大的那人必属叶悖理无疑!好你个小兔崽子啊!本相让你在南面好好拖着,你竟然不声不响的跟了过来。虽然相爷我是瞒着你,你发觉真相后贪生怕死也是正常的事,可你跟过来不算,竟然还大摇大摆的走在相爷我的边上,你这分明是挑衅嘛!“来人!”梁乙逋是越想越生气:“把叶悖理那混蛋给我叫过来,我非扭断他脖子不可!”
“这个…好像就不太合适!”李缓低声劝道:“本来叶悖理部人数近三千,可看他们现在的规模,怕是大打了一场,伤亡异常惨重。想必叶悖理猜想到咱们抛弃了他,又加上再逢大败,心中委屈忿怒,是以连问话都不回答。此时相国大人去叫他来,心怀怨怒之下他未必肯就范。到时他若不来,相国大人岂非尴尬?这面子上过不去,相国难道还要派兵过去剿灭他么?值此紧张时刻,实在不宜自己人先打起来啊!要末将说,还是隐忍一时吧!”
“忍!忍!忍!”梁乙逋嚎叫了几声,愤怒之色溢于言表,可终究他久在相位,心思却也转得极快,对大局的把握还是很清楚的!正如李缓所说,现在确实不是时候,还是等秋后算帐吧!于是他仰天大叫一声,终于还是摆了摆手,对李缓叹道:“大将军说得有理!便劳烦你亲自过去一躺,代本相好好训斥一番叶悖理。话说得狠一点,最后再施以怀柔安抚之策!哼,暂且稳住他,这帐将来再算不迟!”……
“你说他们这是搞什么?”王有胜看着远方加速驰来的一队人马,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说这夏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呢?刚才不是已经来一拨人么?咋现在又来一拨呢?你们要是看穿了俺们的计策你们就杀过来啊,至于这样没完没了的么?
“来者不善啊!”杨翼望着远处过来的那伙人,皱起了眉头:“他们和前一拨明显不同!估摸着有三四十号人!有胜你看仔细了,他们打着数面旗帜,那些旗帜又大又鲜艳,这绝非普通将领能得到的待遇。而且你看他们那队伍,行进间队形完整井然有序,就凭这气势,本相断言来人必是统帅一方的人物!”
“不会是梁乙逋那厮亲自过来了吧?”王有胜连抽了好几口气,脸上的神色竟兴奋起来:“奶奶的!想不到竟遇上了这等好事,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要是咱们逮住了这贼子,夏军非得大乱不可,怕是连七里平都不用去了!”
对于王有胜的这个想法,杨翼多少觉得有点不太靠谱,毕竟梁乙逋乃是军中第一统帅,当大军正在行动之际,梁乙逋断无理由丢弃大部队跑到一伙残兵败将里边来!可话得说回来,来的人不是梁乙逋又会是谁呢?说不定这厮打仗打到脑袋坏掉了,真如王有胜所说自投罗网也不是没可能。
或许是因为逮住梁乙逋实在是一件充满了诱惑的事情,杨翼思来想去,越想就越发觉得王有胜的话大有道理,越想就越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原本他还打算像前一次那样故技重施能蒙就蒙能骗就骗,而当远处那支队伍还有数百步距离时,在强烈的诱惑之下他终于改变了决定。
“要玩咱就玩一铺大的!”杨翼迅速下达了命令,他让身后的士兵快速超越他所处的位置,把他和王有胜置于整个队伍的中央,以便于动手后能确保合围那几十号夏军。他还让远离夏军过来方向的士兵们,利用身侧马匹和战友的掩护准备好弓箭,随时给予逃窜之敌最猛烈的打击。“大家听我号令!我一喊动手,每个人都得用最快的速度把刀子拔出来!别人的死活我不管!打头那个必须抓活的!”杨翼这样说:“有胜!这回你唱主角!本相身上的这套盔甲太过显眼,不能让他们太早看见我长的模样。我躲大旗后面去,你在前面把他们引过来,越靠近咱们的队伍越好。”…….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上面这句词的作者名叫马致远,元朝人士。至于这句词的意思,乃是以一轮血红的西坠的夕阳作景幕,描述一个归家游子那惆怅而又痛断愁肠的感伤。
当然,历史早已经改变,元朝是不会再有了,而李缓显然也并不认识两百多年后号称元曲四大家之一的马致远。只不过,此时他的心情,却与那首词的描述多少有几分相似。
怎能不相似呢?先前发现这支叶悖理的残部时,天色已近黄昏。结果折腾了一番,等李缓来到这支队伍面前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地平线,仅仅剩下那几许余辉还在小半边天上挂着,整个大地正在快速的陷入黑暗中,远处梁相国和颇超将军的部队已经基本看不清了,或许只有天边那若隐若现的点点火光能证明他们的存在。至于眼前这支几百号人的部队,怎一个“惨”字能够形容?个个面色乌黑人人衣衫破败垂头丧气,与黑暗的天色交相晖映,真正一个“断肠人在天涯”啊!
“曾几何时,我大夏军队骄横不可一世,如今却仓惶然有若丧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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