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界碑被削去了半截凄凄凉凉地倒在那,一地狼藉,满是残肢断臂,可见那一夜的恶战,下手之人还真是发了狠,丝毫未曾留情面。
两名青衣打扮的童子下了马车,二人唇红齿白,生得十分俊俏,却能面不改色地自那一地残肢断臂中走过,经过上午的太阳暴晒,这些尸体残骸都纷纷发出了一阵臭味,二人游走了一番,回到马车前,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朝车内的人道:“主子,没有一个活口。”
那辆马车厚重华贵,两匹骏马体态优美,高大健壮,比之追月,竟然也丝毫不逊色几分,车上青幔翻飞,隐约可见车内那半躺半卧懒洋洋的身影,那人一席金色华袍,却穿得衣衫半敞,脚下一左一右跪坐着两名同是青衣打扮的童子,一下一下地为他锤着腿。
听了马车外那两名童子的禀报,男子微微侧起身子,一只手支着脑袋,眯了眯眼睛,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幔帘外黑压压的一片残肢断臂,那臭味熏天,令他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掩住了鼻子,那一下蹙眉,端的是美若西施,俊比潘安,令看的人都不禁要神魂颠倒。
马车内终于响起了男子懒洋洋的声音:“臭,真臭。”
那两名童子掩嘴偷笑,霎时间面色微红,天真烂漫地提醒道:“主子,咱们好不容易训出的猎狗都让人给杀了,您怎么不难过?”
“嗯,是有些可惜……”那被唤作主子的男子竟也十分好脾气,认真地反思了起来,然后便见到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懒洋洋地掀开了幔帘,双目狭长上挑,笑吟吟地望了出来,霎时间璀璨如星,眸光颇为无辜地埋怨道:“他们卞国人,怎的都这么粗鲁?”
童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论雅致,这世间自然是无人能比得过他们家主子的,便道:“主子不高兴,不如我等去将那杀了咱们这么多猎狗的人抓来,让主子出气?”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建议,那男子顿时笑了,笑起来,便仿佛一阵暖风扑面:“这孩子是个狠角色呢,你们可别和她打起来。”
“主子知道这人是谁?”童子面上好生佩服。
男子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似笑非笑:“是个贵人儿,秦燕归这样小心翼翼护着的人,一定很有意思,你二人且去将她请来,好生请来,别吓到了人家。”
那意思,便是不能动手,得文雅着来了?
“若是那人不肯该如何?”童子问道。
男子半支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笑咪咪道:“那便坑蒙拐骗,将人给忽悠来。”
男子话音刚落,那马车外一阵风声闪过,青影也跟着一闪,哪里还有那两个童子的影子?男子啧啧了两声,直抱怨那两名童子太过心急了些,这天这样热,跑得这样快,回来时,那身上必是要臭烘烘的了。
“主子?”车内的童子出声问道。
男子懒洋洋地躺了回来,半眯着眼睛,唇畔含笑:“回庄。”
“是!”童子脆生生应道,换了一人顶替了先前那两名童子的位置,钻到外头驱赶起马车来了。
……
秦沧走后,无邪便也起身随意用了些秦沧留下的干粮,这才恢复了些体力,忽地头顶一阵隐秘的风声闪过,无邪的身形一顿,眉间微蹙,眼底霎时闪过一抹凌厉的寒意来,可她的面上却是一阵沉静,明知不速之客到来,却似乎并无心急或惊慌之色,手指微动,将手中剩下的干粮掰成了两半,咻地一下离了手。
“哎哟!”
就在此时,无邪便见两道青色的影子自帐顶摔了下来,大概是摔疼了,那二人直抽着凉气红了眼眶摸着屁股,似乎被摔得一时起不来。
无邪神情不变,眼前的这两名童子看起来与她年纪相当,生得粉嫩俊俏,对于她粗鲁的行径一阵抱怨,无邪也只垂着眼帘,静静地看着他二人不语,被她这么一看,只让人觉得这四周似乎也顿时降了温一般,二人抖了抖,终于安静了下来,抬头便见到那样一双漆黑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们,这一看,便不由得愣住了,那双眼睛的主人,论样貌,比起他们来,竟然也丝毫不曾逊色,可……
一阵臭味袭来,是血腥味混合着汗味,二人皱起眉来,直捏着鼻子,看着无邪的目光也变得激愤了起来:“怎么可以这么臭!”
主子爱干净,他们自然也极其重视容貌,他们从来不曾见到,有人明明生了那样一副好皮囊,却要把自己折腾得这样臭气熏天,狼狈不堪,这简直是天底下第一恶行,泯灭人性,该天诛地灭!
无邪的脾气却不似这二人这般浮闹,她的嘴唇紧抿,态度显然冷酷了不少,半晌,才不轻不重地出声:“你们是谁。”
二人这才猛然记起自己的来意,忙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然后翩翩有礼地朝无邪作了一个揖:“这位公子,我们家主子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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