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门这次进京发生了什么?”
“你都叫刘军门了,你说还会发生什么?牛啊,真牛。一个举人出身,开府建衙,执掌两广,做了封疆大吏,这人不牛什么人牛。”
此时是万历十年,距离隆庆二年那次大变已经过去了十年。香山如今从过去没人愿意来的穷县,变成了猫腰就能拣到金子的宝地。十年开海,四方商贾汇聚,与广州并称远东明珠,整个县城都扩建了两回。谁若能在香山拥有一间草房,靠收房租,就可保证衣食无忧。
为了争这里的印把子,吏部那边人脑子都要打出狗脑子来,如果有人说一个知府换一个香山知县,回答他的就是一个字“滚!”
白斯文靠着和刘朝佐刘军门的关系,在香山县这方天地做了十年护印官。别看他说话不如刘总督外室水玲珑的条子好用,即使是能痴大师,秦天望大侠说话也比他管事,可是他的实惠是实打实的,一年就是七八万银子啊。
看着他那如同排骨的身材,以及天天去春风楼体恤民女的勤劳劲头,不少人都在恶意揣测着,他几时会马上受风,一命呜呼。可是看白斯文这意思,怎么也能再蹦达几年,让那些等着选官的,急的两眼发红,只恨法师不利,草人不灵。
现在是巳时,在别处,是大家忙碌赚钱的时候。可是香山这地方,本地人还有几个靠卖力气吃饭的。这些人不事劳作,就靠着出租房子或是帮外地人做个买办,甚至跑跑关系,就能发大财,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这陆羽楼上,几个本地就摆开了龙门阵。
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香山虽然喝不到扬子江心水,可是这好茶却是不缺。只要你有钱,在香山你可以买到任何你想买的东西。这几个人泡了一壶香茗,配的全都是西洋点心,这是香山的时髦,大家都要摆这个谱。还有的还要尝尝那咖啡的滋味,开开洋荤呢。
不管是眼下四川播州的战火,还是扬州两淮盐户之乱,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他们关心的
,是自己的银子,是广东的八卦。
“海瑞也是个举人而已,他能做了总宪,咱刘老爷为什么不能做军门。刘军门要说,也是走运的很。换是谁带外兵进京,都是死路一条。可是他赶的时候好啊。老主刚龙驭宾天,高相那边居然就要来个逼宫,让太后写什么退位诏书。要在大明搞什么君主立先,荣誉内阁,这不是作死么?”
他下首那人,却是爱和他抬杠。“你还别说,当时高阁老可是聚集里朝廷大半文官支持,弄的三大营和锦衣卫全不敢动,东厂和净军不听指挥。谁让他们不敢惹文官呢。听说他手下那位邵大侠,很是聚集了一群狐群狗党以壮声势,手上竟然有近万人马。南京几大才子都为他站台,闹的声势很大呢。据说几位阁臣不是附逆,就是跑没影了,老太后抱着天家哭哭啼啼,身边只有一位冯大伴忠心耿耿,可是无兵可用啊,眼看这江山就要改姓了。”
“别胡说,什么叫跑没影了。那是张阁留住有用之身,以待天时呢。不是他为首,那些浙兵怎么那么快就能戡乱成功?他是照顾女婿,诚心让他立功。刘军门带浙兵进京,一战把那些乌合之众被打的落花流水,邵大侠被乱枪打成了筛子一样。按老太后的说法,刘帅可是大明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自古来功高莫过救驾,计毒莫过绝粮。要不然别人两广总督不是专抚广东就是专抚广西,只有他这两广总督抚广东广西两省,既有王命旗牌,还有个啥?尚方宝剑。咱们两广文武谁不怕他,他老人家还带管盐法兼理开海诸事,这位置坐的稳当啊。”
“这你就不懂了,这点功算什么?他在两广搞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又在水路上征收十一税,抽分抽的两眼不认人,杀士绅杀到手软。被他受用的姨太太大小姐都不知道有多少,光靠这点功,能行?他是在京里,为天家说了三年书啊。”
说话的声音是一位妇人,声如空谷黄莺,格外悦耳。几人回头望去,见身旁一张桌坐了一男四女。一个三十出头的英俊中年,一身上好的苏绣团花箭袖扇,头上的四方平定巾上还镶了一块无暇羊脂和田玉,一看就是富翁。
说话的是紧挨着那男子坐着的一个美妇人,别看年纪已经三十出头,可是光彩照人,风华绝代。那份气度让人一见就觉得高贵典雅,不敢生轻慢之心。身姿曼妙,容貌倾国倾城,整个人就如那熟透了的果实,最是甜美动人。与她相比,那些二八少女,却显的青涩了。
另一边是一个二十六、七的美妇人,生的也是眉目如画,肌肤吹弹得破,仿佛个瓷娃娃一般。她与那英俊男子十指紧扣,目光中满是温情,仿佛只要与身边男人在一起就什么都没关系,听了那女人的话,只是朝男人笑笑,接着就把头靠在男人肩上。那小鸟依人之态,让几个茶客心内好生羡慕。
与那男子对面坐着的女子也有三十出头,生的柳眉杏眼,模样也是一流。一身劲装,腰下佩一口柳叶刀,乃是个武行打扮。只是很没风度的朝嘴里扔花生,举止上少了点大户人家的气派,听了这话,还朝男人头上丢了个花生壳。
在她上首位置的妇人年纪略大,今年怕是三十五六,可是姿容之美,也不逊前面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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