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笙与冼朝,在外人看来倒也郎才女貌。裴笙喜欢冼朝的开朗和偶尔展露的容颜,尽管和他一起时,冼朝基本都是以面纱遮面,高兴时搭理一下,不高兴时半句话都欠奉。百越女子素来开放,并不流行遮脸,也只有冼朝会得这样。即便如此,不与旁人多做来往的冼朝打破先例已让百越的青年们对裴笙敌意暗生。
裴笙一边招架着年轻小伙们不满的眼神,一边心里打着小鼓。初到高凉冼朝与杨笑澜的态度亲密,可为何一夜间,冼朝就对杨笑澜不理不睬。他不是一个敏感细腻的人,但也隐约能感觉到两人讲话时的亲昵。他们的师门渊源他是听说过的,莫非是因为冼朝得知杨笑澜已有了婚配……女人还真是时晴时雨,比之敌人的动向更难以捉摸。
同为男人,裴笙对杨笑澜没有半分敌意,相反,此番南下,因着两人年纪相近,平时说话也远较京城为多。在裴笙的眼里,深居浅出的杨笑澜颇有些神秘,尽管关于他的传闻也时常是京中子弟们的话题。他原以为杨笑澜会得如何的张扬跋扈,却没有想到,他平时沉默寡言,斯文有礼,连进言时也是这般和言细语。
他也听说过关于那个面具的传闻,无非是破相或者挡煞。曾在乐平公主成婚时见过杨笑澜一面,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纤弱的男子,他想,以杨笑澜原来的相貌不知受了何等的创伤,需要用这般可怖的面具来遮挡,实在是可惜了。冼朝喜欢这样温和的男子,无可厚非。
裴笙本琢磨着回京之后请父母做主来向冼夫人提亲,又觉有些鲁莽。踌躇间,却见一旁的树丛中钻出个人来。长袖挽起,白皙的手臂上依稀有些被树枝刮伤的痕迹,素净的白袍上沾染了泥污和树汁,招牌似的青铜面具上也沾了些许尘土,像是在树丛里找些什么。军中也有瘦弱的士兵,只是裴笙从没见过一个身在行伍的男子竟会有如此白嫩的手臂,在阳光下更是耀眼地有些魅惑,以至于一时间他盯着那双手臂目不转睛。直到杨笑澜放下了挽起的袖子,拍拍身上的泥土,狐疑地问:“裴九郎,怎得发呆?晒糊涂了不成?”
裴笙干笑几声,才回了神,道:“方才想些心事,叫四郎见笑了。”
“无妨。”多是给那桃子精迷惑住了,杨笑澜呵呵一笑道,“那笑澜就先告辞了,九郎继续……想你的心事。”
听出杨笑澜的挪揄,裴笙又叫住了他,这情之一事,向他讨教,应当没有错吧。“有件事情想请教四郎,不知……”
“但说无妨。”
“笙对冼家娘子一见倾心,这次回朝就想请人来向冼家娘子提亲,不知四郎可有建议?”
提亲?杨笑澜一愣,道:“冼师侄的性子,九郎应该有所领教。她不想的事情,无人可以勉强,故而,在劳师动众之前,不妨先将想法同冼师侄说了,再行定夺不迟。如若九郎的举动让她觉得不快,她若是撒起气来,可有你受的。”
这番回答听来真诚,裴笙又问:“四郎不反对?”
杨笑澜反问:“为何要反对?”想起那天夜宴裴笙看两人的眼神,道:“无论结局如何,九郎皆不妨一试,就算是被拒绝了,至少也算是做过努力。不是么?”
“四郎是觉得我一定会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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