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曳起万千风华,墨瞳如静水流深,安然沉静。
他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起身相迎。
裴兆立刻起身,将正位让了出来,虽然甲胄在身却仍然行了礼:“王爷。”
无论刚才是剑拔弩张、横眉立目还是慵懒闲散,这个时候,却都自动收敛起,一个个将自己拔的如剑锋刀刃。
一个人,虽然一言不发,却已经在一群将率中将气氛驾驭自如,单是这一点,便令人心惊。
“免礼。”水溶淡声,敛衣从容坐定,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许倞鍪身上,略一欠身,笑容温雅如故:“国舅,千里迢迢,昼夜兼程而至,辛苦了。”
只是那笑容已经让许倞鍪背上无端的凉了一下,想起父亲临别前的叮嘱,便不得不把嚣张收起,拱手欠身为礼:“不敢。北疆军情一再告急,陛下寝食难安,特令末将前来襄助。”
水溶眼睑微垂一下,敛起如芒的冷锐,平静道:“许督军不必客气,既为天使,奉命来此,何妨直言相告,本王若有不到之处,还望不吝督促。”
窗户纸挑破,也不必再虚与委蛇。那许倞鍪道:“北王果然是痛快人。大家都是行伍出来的,也不必弄些玄虚,我只问王爷一句话,刚才的兵报,想必王爷也已经知道了,不知王爷预备怎么办。”
“外夷侮我,自当不惜代价荡平,以警来者。”水溶仍是稳若泰山的语气。
许倞鍪点点头:“既然如此,许某也就放心了,不过……”
话锋一转,目光若无意间瞟向那几个燕都守将。
裴兆绷着脸只做不知,魏子谦嘴角扯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原来的肃然神情。
水溶只做不见,长眉一挑,故作不知:“不知许督军要说什么。”
“王爷,兵戎之事,虽说瞬息万变,可是一夜之间,连失三关,也实在是令人瞠目的很,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话,是将矛头直接对准了裴兆,只要水溶开口回护,便立刻会将一个守关不利的名字扣下来。
水溶收起嘴角笑意,目光锐利如冰,只是出人意料的是,那厉色并不是对了许倞鍪,而是对了裴兆:“裴兆,你怎么说。”
裴兆排众而出,唰的利落一敛软甲,膝盖落地有声:“守军扼守关隘不利,末将奉命统军,疏于职守,甘愿依军法领罚。”
水溶眸色清冷:“好。魏子谦!”
“末将在。”
“你熟谙军法刑律,说说看。”
魏子谦眉间一凝,旋即也是跪落:“渎于职守,失却关隘,依军法,当斩。”
“好。”水溶面沉如水,字字如冰:“拉出去,斩了。”
所有人都是顷刻变色,连许倞鍪都是一愣,唯一一个面色如常的便是裴兆,他昂然平视,毫无异色。
这句话,不能做玩笑来听,所以一瞬间的沉寂之后,便是噗通噗通的跪地之声。
“怎么,这是要求情么。”水溶扫视众人。
魏子谦开口道:“王爷息怒,裴将军是有督促排兵不利之过,可如今大敌当前,正当用人之时,斩将不利,万乞王爷三思。”
“请王爷三思。”众将齐声道。
水溶垂眸:“裴兆,你怎么说。”
“末将有罪,甘愿以死谢罪。”裴兆昂然,并无分毫的惧意:“违军令者死,对敌不利者死,这是规矩,不能为末将一人而废了军令。”
“王爷,末将身为燕城之副,亦身当重责,末将也一并当罚。”魏子谦神色沉重,最后两个字异常决绝:“当死。”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是不是!”水溶语气更冷。
“末将不敢!末将愿意和裴将军一起领罪。”
水溶不语,因他的不开口,气氛一时冷至冰点。
许倞鍪开始还以为是一场戏,可是看众人的神色心下也是一骇,水溶治军甚严,这点早有耳闻,他很清楚如果这时候裴兆被处斩将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到时候局势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他的目的可不是要裴兆死,而是得了皇上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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