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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抓住案几上的茶盏,仍在高廓脚下,尖叫道:“滚!”

    高廓看着脚下破碎的茶盏,自己便服上的水渍,又看到满面厌恶之色的母妃,眼眶泛红,哽咽道:“儿臣告退。”彭太妃看着儿子跌跌撞撞的背影,眼眶中终于掉下了泪珠。

    高廓一走出昭明殿,就看到站在雪地中,含笑看着自己的和士开。

    今日的和士开披着高湛特赐的雪狐斗篷,头戴银质的束发冠,一头西域胡人特有的淡金色发丝被梳理得整整齐齐。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俊朗深邃的五官显得熠熠生辉。

    高廓这一刻终于明白年过不惑的和士开为什么能够在高湛面前圣宠不衰,除了深谙高湛的喜好,善于谄媚之外,这天生的美貌也是重要原因。

    “拜见齐安王殿下。”高廓回过神:“免礼,和大人,本王听说你出宫了,怎么这么快就回宫了?”

    和士开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块紫色的圆柱形之物:“臣只是去拿祖府取此物,自然不需要多少时间。”

    高廓拿起这东西,凑到鼻尖闻了闻,皱眉问道:“熏香?”和士开点了点头。高廓想了想:“能劳和大人特意出宫的,恐怕不是普通的熏香吧。”

    “殿下真是聪明,不过这里人多嘴杂,请随臣到僻静之处再细说。”高廓看了一眼手中的熏香,点了点头:“……好吧。”

    两人走到一僻静的甬道里,和士开开门见山地:“臣不瞒殿下,这熏香是臣让祖珽特意配制的,闻起来和龙涎香差不多。若是普通人闻了,无任何事。可要是长期服用安胎药的孕妇闻了,那就会……”和士开故意顿住。

    “会怎么样?”“会滑胎。”“什么!”高廓压下震惊,心里想了想,伸出一指颤颤巍巍地指了指乾凤宫的方向。

    在得到了和士开的肯定后,高廓惊呼道:“和士开,你知不知道谋害龙嗣是什么罪名吗?!”

    和士开冷笑一声:“这后宫中被谋害的未出生的皇子皇女何时少过,殿下,你难道真以为太上皇那五个胎死腹中的子嗣都是正常死亡?当年太平无事的,太上皇都查也没查,就压了下去。”

    和士开背着手,慢慢走到高廓身后:“现在的时局如此紧张,就算是左皇后现在滑胎,殿下你觉得他们会有精力调查吗?”

    “殿下我告诉你吧,太上皇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就算我们能及时揭穿假皇帝,除了南阳王和东平王,宣告皇帝已死,太上皇也未必有时间改变心意立你为帝,而且左皇后腹中孩子是皇帝亲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和士开凑到高廓耳边,继续说道:“你现在不除了那个孩子,到时太上皇来不及立遗诏,我们是可以拟写一份让你登基的遗诏,可你要是心软留下左皇后,日后她生下女婴,则还好,若是男婴,你的皇位必然动摇。要是你心硬杀了左皇后,斛律光完全可以以此为由,说你是矫诏登基,杀他女儿以绝后患,起兵伐你,那到时候,忠于皇帝的人肯定会响应,弄不好,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和士开狠狠一拍高廓的左肩,高廓浑身一颤,和士开重重地说道:“殿下,那个孩子是你的祸患!”

    和士开顿了顿:“而且左皇后滑胎后,必然没精力管其他事,右皇后照顾她,没有了两个皇后的阻拦,我们必然能顺利去揭穿假皇帝。一举两得啊!殿下。”

    “可是,那毕竟是个未出世的孩子,我也是那孩子的四叔,血脉相近。”高廓心里还是不忍。

    “留着那孩子,就是对你帝位最大的隐患!皇室嫡庶差别巨大,大齐开国至今,文宣帝、孝昭帝、太上皇还有皇帝,那个不是以嫡子身份继位的。殿下,你若是以庶子身份继位,必然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再说,亲叔夺子侄帝位在大齐也不是没有,孝昭帝和闵悼帝不就是先例嘛。”

    高廓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问道:“他们真的不会查吗?”

    “不会,要是左皇后因此丧命了,他们必然会立刻查。所以,这熏香里面的比例是祖珽严格控制好的,只会滑胎,不会让左皇后丧命。比起失去孩子,自然是控制局面更重要,殿下,放心吧。”和士开十分肯定。

    “那你有什么办法把这熏香送进乾凤宫?”“几个月前,我能神不知鬼不觉把沉眠香送进玉明池,这乾凤宫里,臣又岂会没人。”

    高廓叹了一口气,将熏香还给和士开:“随你吧,本王累了,先回寝宫了。”在亲情和权力面前,他还是选择了权力,更何况那还是个和他没见过面的孩子。权力对他这个从小身份低微庶子实在是太大了。

    “臣恭送殿下。”和士开直起腰,眯眼看着高廓的脊背,冷笑,只要这件事做成了,高廓就是想反悔放弃也没指望了,只能乖乖听他的。

    想到日后自己身着冕服的坐在含光殿的御座上,称孤道寡,被朝臣三跪九拜,他就热血沸腾。下意识地攥紧熏香,转身,幽幽地盯着乾凤宫的屋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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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凤宫内殿

    斛律雨懒懒地斜靠在坐榻上,接过侍女端来的白玉碗。看着黑色的药汁,虽然已经喝了好多次,但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秀眉。

    闭上眼,仰起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端着木案的侍女见此,脸部微微抽搐了一下。

    将玉碗还给侍女,挥手让侍女退下。不经意转头,看到了撩起紫玉帘进来的陈涴,问道:“那里怎么样了?”

    陈涴坐下,到了一杯清茶,交给斛律雨。回答道:“仁通大哥已经痊愈了,仁威虽没有完全康复,但已经可以下地了,过几天,他就来看你。”

    斛律雨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那就好,这次他受大苦了,他没事了我就放心了。”捂嘴打了个哈欠。

    “姐姐大概是困了,先睡会儿吧。”“也好。”陈涴扶着斛律雨到了床榻旁,躺下。

    斛律雨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笑道:“这两个月来就是困得紧,大概是这孩子弄得。”陈涴的眼里透出羡慕之色:“这孩子五个月了也不闹腾,日后必然是文静的孩子。阿纬一定会爱若珍宝的。”

    想到自己不能怀孕的事,陈涴的心底泛起酸楚,眸子中出现黯然之色,不过很快就隐去了。斛律雨不知道那事,也没发现陈涴的异样。

    “也不知道阿纬现在怎么样了,龙隐他们也没个信。”斛律雨担忧道。“姐姐,阿纬吉人自有天相,龙隐能力也不低,你别太担心了。说不准明日就会有消息,你还是先休息吧”陈涴替斛律雨掖好锦被。“恩。”

    陈涴走出内殿,看到刚才端药的侍女拿着一碧玉小盒走过来。侍女向她行礼,陈涴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禀娘娘,这里面装的是龙涎香,殿里的苏合香快烧完了,奴婢才拿此替换。”

    陈涴毕竟也还是少女,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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