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却有一股自内而生的高傲气度,一种非清贵出身不得养成的外在气度与内在骄傲。
思及此处,娄昭君的目光瞬时一凝,同时升起常备的警惕之心。
而在经过了简单的交谈后,娄昭君心底的警惕非但没有一丝消减,反而可以说变得更加强烈。
刘士安的聪明与谨慎远在娄昭君的想象之上。
分寸进退,拿捏妥当;礼节言谈,一丝不苟。
如果让这样的人担任高洋的师傅,娄昭君无法想象自己天真的次子会被教成什么样子。
但令娄昭君意外的是,不等她说出婉拒的言辞,刘士安就先一步向她说明自己的能力尚不足以担任贵族子弟的老师,也暂时没有离开光州的意愿。
娄昭君听了,自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她也明白刘士安这等人才,收为己用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于是她主动向刘士安提起长子高澄属下还有个尚书吏部郎中的空缺,其中用意自然是希望刘士安能作为属官,辅佐年轻的高澄。
然而刘士安还是拒绝了。
他有礼有节地说道:“两都人多事繁,在下舌拙口笨,能力低微,贸然出仕为官,只怕不但不能为世子分忧,还会惹得世子不快。况且比起高官厚禄,在下更加向往田野生活,还望王妃见谅。”
娄昭君犹不死心,正欲再劝,门外却忽然传来侍女急促的禀报声,说是奚思业有要事要禀报。
娄昭君心中微惊,她直觉是出了大事,而且是很坏的大事。
果然奚思业一进来,就以一种震惊而又战战兢兢的语气说道:“王妃,晋阳传来讣告:南赵郡公(高琛)薨了!”
站在他身后的高徽满脸难以置信,眼眶泛红地喃喃道:“三叔。。。。。。”
话音未落,高徽身上的力气便像是转瞬之间被抽净了一般,双腿发软地直直倒向地面。
而她身侧的高鸢谊此刻也被三弟高琛的死讯震惊得脑中变成一片空白,竟全然没有发现侄女快要摔倒。
回过神来的娄昭君看到女儿的情况,大吃一惊:“徽儿!”
高鸢谊被一声惊呼拉回了神思,连忙伸手去拉侄女,却还是晚了一步。
“郡主!”幸亏最后一刻高徽被刘士安扶住,同时也让高徽恢复了清醒。
惊魂未定的娄昭君忙从刘士安怀中接过女儿,但与此同时,她也察觉到了刘士安对高徽的过度在意。
担心继续待在光州,年纪尚小的高徽会与刘士安产生更多的接触,乃至于被引诱着与他产生感情。
娄昭君遂当场决定:即日返回晋阳。
※※※
等回到了渤海王府,娄昭君才彻底理清高琛的死因以及死亡经过:因酒后秽乱高欢后宅而被愤怒之下的高欢下令杖责二百棍,却不慎被行刑侍卫失手杖毙。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考虑,高欢只得谎称高琛急病暴亡。
整个始末听起来合情合理,找不出一处破绽,仿佛就是一桩意外。
但娄昭君不信。
夫妻二十年,她太了解高欢那个男人了。
愤怒的娄昭君第一次不顾仪态径直冲入高欢书房,不仅使身边的侍女吓了一跳,也着实令书房内的父子俩吃了一惊。
高澄稳住心神,问道:“家家怎么来了?”
娄昭君却不看他,直直瞪向高欢:“你为什么要杀了高琛?!”
对于娄昭君的质问,高欢却无丝毫惊讶,一脸淡然地回答道:“不杀了他,难道真让他当我的继承人,抑或是等他羽翼丰满后,与阿惠他们刀兵相见?”
“他是你仅剩的弟弟了!你就算忌惮他,也可以将他外放边州!”“他秽乱了我的后宅,我岂能这么轻易饶过他。”
娄昭君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有了阿惠的先例,你还能让人如此轻易地秽乱你的后宅吗?”
“我现在只想知道。。。。。。”娄昭君转身看向侧立一旁的长子,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高澄微垂眼睑,平静地说道:“儿这次只是充当了家家之前几次充当的角色。”
娄昭君气得浑身颤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高欢,你把所有事都告诉阿惠了吗?!”
“我们百年之后,他需要独自面对朝堂与敌国的虎豹狐狼,尽早教会他政治上的权谋,对他有利无害。”说这话时,高欢依旧保持着满不在乎的态度。
“他还不是参与这些事的年纪!”娄昭君气得恨不得掌掴高欢。
“家家。。。。。。”高澄突然出声插进父母的话题:“我觉得我学得很好,请您不要多虑。您能做的,我也能做。”
“高澄,我做,不代表这就是好事。我不希望你在年岁尚轻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政治上的‘人’还能算人吗?”高澄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堵住了娄昭君剩余的所有话。
高欢欣慰道:“瞧,这才是继承了我们血脉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娄昭君悲愤道:“将自己的孩子教成一个冷血的禽兽,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高欢无丝毫羞愧,反而嗤笑道:“娄昭君,你知道你现在与之前相比,变化有多大吗?我甚至都要怀疑之前与我一起谋算元明月和高瑰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你真要做个普通妇人不成?”
“我。。。。。。”书房中的三人谁都没想到,房门居然会在这时被推开。
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待看清了推门之人后,高欢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阿姊?!”
而高澄在看清了高鸢谊身侧的女子后,也惊得瞪大了双眼:“阿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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