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吏治,去浊还清的目的。
但这就不可避免地使高澄与众多六镇勋贵之间生出许多摩擦,甚至是嫌隙。
尉景这次的信笺所说的事情就与此有关:就在娄昭君等人离开晋阳后不久,高澄便以“贪贿过甚,滥用亲信”的罪名惩治了一位朝中重臣:时任河南道行台的濮阳郡公侯景。
然而高欢多年来的重用与高官厚禄,早已使侯景原先性子里的温雅谦逊转变成了骄横自负。
于是就在受到朝廷惩处的一旬后,身在河南的侯景派人给身在邺都的高澄捎来了两个锦盒:两颗洗净后,被装在银盘中的人头。
据侯景所派使者所言,这两颗人头的主人正是这次被削职为民的侯景亲信,并且侯景还命使者带来一句话:下官属佐既犯国法,便当伏法示众。现下官自行将其斩首,一正国法,二为世子增望添绩,望世子笑纳。
此话表面上极为恭顺,但明眼人稍加琢磨,便可明白内里的不屑与讥讽。
这般血腥又轻蔑的挑衅,自然让年轻气盛的高澄震怒不已,他当场拔刀劈断了两个锦盒,并欲派兵前往河南抓捕此时已被授予专、制河南之权的侯景。
所幸在最后关头高澄被心腹及时劝住,避免了一场险些发生的刀兵之祸。
不过事后,高澄还是被高欢当着尉景的面训斥了一顿,责其锋芒过露,轻重不知。
不料高澄对此事也是出奇的坚定,不仅坚称自己的主张并无过错,还直言侯景日后必为祸患。
父子二人最后不欢而散。
尉景为此忧心忡忡,思量之下,只能将此事写信提前告知娄昭君,希望她能尽早回来,设法缓解这两父子之间的矛盾。
娄昭君在看完他的信笺后,只觉头痛不已。
高澄如今年岁渐长,又已为人父,事事皆有自己的主张,早已不是娄昭君一两句话就能劝动的少年,而作为父亲的高欢又一贯是个强硬执拗的性子,只怕比年轻的高澄还要难劝。
头疼为难之余,娄昭君只能先将此事放到一边,转而查看高欢寄来的信笺。
令她意外的是,高欢此次只说了一件事:仅比高澄小三岁的小皇帝元善见近日正式向高欢提出求婚立后的要求,而这个人选正是他们的次女,高徽。
这封信阅至大半,娄昭君就不想看了,将它随手放到一旁,自己则有些无力地往后倚靠。
对于小皇帝求亲这件事,她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惊讶,更多的是疲惫与厌烦。
实际上,小皇帝早就明里暗里地向他们多次透露过想娶高徽的意愿。
然而高欢和娄昭君考虑到长女高彻与孝武帝元脩的那段失败婚姻,心中都不免对皇后之位生出了排斥之情。
不想在经过了高欢的多次装聋作哑后,小皇帝竟然还肯正式求婚,看来小皇帝在此事上的决心,远超娄昭君和高欢的预估。
这也意味着,小皇帝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难缠得多。
思及此处,娄昭君又深感庆幸:若是自己这次没将徽儿带离晋阳,她的徽儿说不定真会被小皇帝哄得率先应下了婚约,毕竟徽儿对小皇帝一向好感颇高。
刚想微微舒口气,屋外就传来徽儿的笑声:“家家!家家!”
娄昭君立时眉间一松,目光柔和地望向跑向自己的女儿:“这么高兴?可是和你姑姑在途中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尽管来到光州后,娄昭君一直尽可能地陪着女儿,但她的身体到底是早已不如从前了,难以根治的气疾更是令她甚至连高鸢谊的身子都比不过。
可她的女儿却正值青春少年,精力充沛,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散发专属于少年人的激昂。
年近不惑的她,深刻感受到了自己和女儿之间的巨大差异以及内心深处的有心无力。
昨日黄昏时分,高徽心血来潮,非要第二日前往光州有名的田横岛游玩。
偏偏田横岛是一座真正的海岛,海岛早晚多风,这正是娄昭君的气疾最忌讳的环境。
无奈之下,她只能拜托高鸢谊替自己带着高徽前往田横岛,自己则待在行馆中等候她们。
高徽如幼鸟还巢般地扑入母亲怀中,笑嘻嘻答道:“家家猜对了,儿与姑姑在田横岛的私塾中遇到了一位刘先生。他告诉了我好多我之前不曾知道的有趣事情呢!”
高徽扬起脸,冷不丁说道:“家家和兄兄前些日子不是在烦恼该给侯尼于找什么样的新师傅吗?依我看,那位刘先生就挺适合的。”
娄昭君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抬头看向高鸢谊:“那位刘先生唤作何名?谈吐如何?”
高鸢谊略微思考后,答道:“据他所言,他名唤刘士安,乃一地道的农家子弟。可我观他谈吐修养以及周身气度,却像是位来自两都或者洛阳的贵公子。”
娄昭君闻此,立刻蹙起了眉,撇过头,默然沉思,似乎是不愿采纳女儿的提议。
高徽拉住母亲的手臂,撒娇般地轻轻拉扯:“看在儿的面上,家家就见见刘先生嘛!侯尼于是我最亲近的弟弟,儿也想帮他。”
听到最后一句话,娄昭君眼中霎时一柔,眉头也旋即松了下来。
高徽与高洋这对同胞姊弟由于彼此之间仅相差一岁,加上其他同胞姊弟与自己年岁相差过大,使得他们一直以来都感情最为深厚。
现在听到次女提起次子,娄昭君感到欣慰的同时,也为以前自己较为忽视这两个孩子而感到愧疚。
在这种复杂的感情的驱使下,她温声应允了女儿的请求,并于次日以光州刺史奚思业的名义借故邀刘士安至刺史府。
※※※
等真正见到了刘士安,娄昭君才明白高鸢谊为何会说出那番评价。
刘士安相貌俊秀,年纪看起来刚过弱冠。虽只着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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