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样了,这也是娘娘得皇上爱重,若换个人,谁还在乎?”
武茗暄明白,木云姑姑这又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她要抓牢皇上的宠爱,当下微微一笑,点点便作罢。
“适才在殿上,太皇太后可是说了,让娘娘身子好些了,就去福寿宫坐坐。”沈木云近前两步,在武茗暄跟前低声说道:“想是看妧昭媛带话不管用,有些急了。娘娘,您看是不是……”
“妧昭媛说得含蓄,我可以装糊涂,太皇太后这下可是挑明了,我还能不去?她再失势,也还是太皇太后,若真要治我,有的是法子。”武茗暄恹恹地挪了挪身子,在微隆的肚子上轻轻一拍,盈盈笑道,“罢了,是福、是祸,躲是躲不过的。小公主,过几日,陪娘见你皇太祖母去。”
“娘娘就这么盼着是位公主,若是皇子呢?”沈木云眸光一闪,笑着问。
“娘娘说了,就愿意得个公主,往后什么事儿都省心。”青浅一面替武茗暄拉好滑下的锦被,一面顺口接过话。
“娘娘,恕奴婢问句不当问的话。您真希望生个公主?”沈木云拿眼望着武茗暄,眼中透着一丝急切。
武茗暄凝目看沈木云许久,笑着叹一口气,“姑姑,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可宫中情势,你不是不知。若真生个皇子,我是要皇子呢,还是要自个儿性命?”
“怕不至于吧?”沈木云愕然抬眸,与武茗暄凝重的目光一对,又低下头去,口中喃喃,“娘娘的担心兴许没错,可不是还有皇上吗?以皇上对娘娘的情分,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按宫里规矩,若非正宫皇后所出,其余皇子出生便要交由奶姆、嬷嬷伺候,只有公主可以是母妃亲自教养。”武茗暄顿住话,稍作斟酌,“太后盼孙心切,皇上却一直没有子嗣。无论丽妃姐姐和安昭仪的是不是皇子,一旦我这胎是皇子,太后就没有不管不问的道理。她定会指派身边得力的嬷嬷去伺候皇子。到时候,我这个亲娘,怕是半点手都插不上。姑姑,你说,这样养大的皇子,会亲近我,还是太后?但这是祖制,即便皇上又能如何?”
“话虽如此,可皇上对娘娘的好,咱们都是瞧着的。您要是能生下皇长子,将来……”沈木云抿唇犹豫一瞬,迟疑着问,“娘娘,您当真无意后位?”
“姑姑也说皇上对我好,既如此,我还苛求什么?丽妃姐姐和安昭仪先我有孕,指不定皇长子早有了。何况,我自认没有皇后那般万事妥贴的能耐。”武茗暄微笑摇头,话却说得很认真。
“娘娘可不能这么想!天威难测,眼下皇上疼您入骨,可谁能确保一直这样?何况,万一……”沈木云急道,话至此处又猛然刹住,没敢说明,“当年,先皇待敬仁皇贵妃也是极好的,结果还不是被幽禁在溯殇宫遭罪?皇贵妃就吃亏在没个皇子傍身!”
沈木云的话,听得武茗暄蹙起了眉头。木云姑姑说这话固然有希望借她得势的缘由,可也不失道理。幼时,她常在宫中走动,对宫中情形并非全无所知,她甚至亲眼看见那些失宠、无子的先帝妃嫔,顶着看似荣耀的封号,过着连奴婢都不如的日子!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么一天,但沈木云的话提醒了她。
有昱晗表哥一日,自然就有她一日,但万一昱晗表哥不在了,那她……
武茗暄就这样循着沈木云的话,低头思索起来。
青浅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咬着唇,悄然退到一旁。
沈木云静静地站在榻边,不时抬眼看看武茗暄,又垂下头去。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只角落处两盆银骨炭偶尔爆出一点火花,直到锦禾掀帘入内。
“娘娘,福寿宫的巧妤姑姑送来一些金丝燕窝和一盅上好蜜水,说是太皇太后嘱咐的,让娘娘早起用些盐水,晚膳后用蜜水,安寝前再服用些金丝燕窝羹,以防冬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