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变法之规模是前所未有之广,若是成功,等同于再造一个新大宋!……”
听到这里,王安石脸色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陈宓看了一下王安石的神色,下一句便是泼冷水。
“……若是不成功,大宋朝有可能因此轰然倒塌,安石公便是千古罪人矣!”
王安石脸色变得淡然:“大宋已经是病入膏肓,若是不变革,也撑不了多久,既然结局是一样的,早晚几十年,又有什么所谓?”
陈宓倒是笑了起来:“安石公倒是看得开。”
王安石摇头叹息:“文正公、欧阳宗师等人仙逝的仙逝,没有仙逝的也已经年迈,而年富力强的……呵呵,早就没有了锐气。
再看现在的宰执们,连修修补补都乏力,因循守旧都吃力,让他们去维持这么一个……嗯,你说的老大帝国……他们做不到的,国势一日比一日倾颓,再过十年,大宋朝便是真正没得救啦!”
这一点陈宓是同意的,王安石说的是范仲淹、欧阳修、富弼、韩琦那一代人,那一代人在仁宗时候还是想变法的,庆历新政、嘉佑新政都是在不断地尝试,只是越改越糟糕,后来仁宗也是消磨了锐气,到得后来,仅仅剩下修修补补了。
到得如今,欧阳修、富弼、韩琦这些人,死的死、老的老,活着的锐气尽消,不紧没有了变革的勇气,到得王安石变法时候,还成为了变法的主要阻碍力量,靠这些人,大宋只能一步一步步向死亡。
与王安石来说,这种看着大宋朝一步一步走向衰亡的感觉,的确是锥心之痛了,看到了这些,倒也是能够理解王安石冒着成为千古罪人、举世皆敌的可能也要去变革了。
是,变革的话,大宋可能轰然倒塌,但不变革,大宋朝也只能药石无效慢慢咽气,换了你怎么选?
陈宓点点头:“这一点我赞同安石公的看法,大宋朝已经到了必须改革的时候了,再不变法,大宋朝就要塌了。
安石公前日将变革之举措与小子分享,是极大之信任,小子极为感激,然则安石公之变法举措,却是有一些不妥……”
王雱闻言却是有些不悦,不过没有说话。
陈宓对王雱的反应是一直关注着呢,见到王雱不悦,他便笑道:“元泽兄似乎有话要说?”
王雱哼道:“你且说你自己的便是。”
陈宓笑了笑:“小子姑且言之,二位姑且听听,如果有不对的,两位也别见怪。”
王安石倒是没有怪陈宓磨叽,点了点头示意陈宓继续说。
陈宓道:“其实,无论是青苗贷也好、均输法也罢,乃至于诸多策略,其实都没有大的问题,但却有两大如何也避不过去的缺陷,这两个缺陷若是不能想办法解决,这法不变也罢。”
“是哪两大缺陷?”
王安石问道。
陈宓竖起手指:“一是敌,二是我。”
“所谓变法,说简单一些,便是分大饼,一个国家的建立,是做一块大饼,这块大饼是天下人所有,但规定谁分得多,谁分得少,便是国家之制度。
在这分饼的过程之中,有用制度确立下来的分配,这个一般没有太大的问题,但问题出在大家用制度的漏洞去侵占原有的分配制度,在这个过程之中,谁的权力越大,便能侵占更多。
而变法,便是重新进行规定,将那些被侵占部分重新归还,或是归还民众,以达成天下稳定的需求,或是归于国库,达成国富的目的。
道理其实简单,但做得过程中,你要他们吐出侵占的利益,这些人便会称为你的敌人,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到时候安石公便会成为他们的杀父仇人,届时安石公千夫所指已经是必然。
这是敌。”
王安石点点头,脸色淡然。
王雱却是讥讽道:“如果只是如此简单之道理,便也不要卖弄了。”
王雱讽刺于他,陈宓却没有恼怒,而是笑道:“说了敌,便说说我吧,所谓我,便是朋友,改革要成功的关键,便是要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能够做到这点,便是大势所趋,变革便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王安石叹息道:“道理是真道理是好道理,但要使他们将民脂民膏吐出来,便天生是他们的敌人,又如何与他们做得成朋友?”
王雱叹息道:“静安兄,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若是前怕狼后怕虎,最后却是什么也做不成的。”
陈宓点点头:“倒不是没有办法。”
王安石眼睛一亮:“静安请说。”
陈宓笑道:“当你想要让他们交出手中的银子,要么在他们脑袋上架一柄刀,要么用一块金子与其交换。”
王雱终于被激怒了:“我若有这么一柄刀,天下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的脑袋早就满地滚,又何必想办法去变革!我要是有一块金子,又何必去惦记他们手中的银子!
父亲,这人夸夸其词,半天下来没有一句有用的话,看样子也不过是惺惺作态的腐儒罢了!咱们与他废什么话!李伯,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