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
太子自蒲垫上起身抬手:“姑母,孟老夫人——”
永阳长公主微点头回应。
太子见状,适时道:“时辰不早了,吾该回宫了。”
而后看向萧牧:“望萧节使能够保重自身……”
“是。”萧牧微微侧首,交待王敬勇:“送太子殿下。”
太子最后看了他一眼,朝福身相送的衡玉等人点头示意罢,离开了灵堂。
“王将军留步吧。”出了定北侯府,太子对相送的王敬勇道。
王敬勇遂止步,抬手行礼,并未说话。
太子临上车驾前,看了一眼永阳长公主府的马车。
“姑母此番会亲自前来吊唁,是吾不曾想到的。”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太子思索着道:“姑母与萧节使之间,从前似乎并无往来……”
一旁的心腹内侍道:“是,长公主殿下这些年来一贯深入简出,倒甚少会亲自出现在哪家府上,无论红事白事。”
“是因萧夫人之事不同寻常,及吉娘子之故吗……”太子自语般道:“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姑母已然知道了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眼前闪过青年方才那张冷寂苍白的脸,太子心绪繁重而汹涌。
灵堂内,孟老夫人一行人依次在灵案前上了香。
萧牧已重新跪坐回了棺木旁。
衡玉朝他走过去,在他身侧跟着跪坐下来,正想要开口时,只听他开口同自己说了第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衡玉面色微怔:“我怎能不来?”
灵堂外守着的他的心腹,堂内除了那付棺木之外,便只有永阳长公主与孟老夫人和吉南弦在——
换而言之,并无外人。
“昨日我已让印海提醒过你。”萧牧并不抬眼看衡玉,只声音低低地道:“你不该过来的。”
“今日前来吊唁者无数,旁人能来,我自然也能来。倘若不来,才显得异样。”衡玉的声音也很轻,抬手拿过一把纸钱,要往他面前的火盆中投去时,却被他抬手拦下。
她抬头看向他,竟从他苍白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疏离之色。
“回去吧,时间久了会遭人疑心。”他的声音也不复往日温和。
衡玉嘴角抿直,看着他,问:“萧景时,你何故如此?”
萧牧看着她,一时未答。
衡玉又问:“或是说,你这般态度,究竟有何打算?”
她的声音一直很轻,但任谁都能察觉到二人之间异样的气氛,吉南弦提醒着唤了一声:“阿衡……”
这到底是在萧夫人灵前——
不过……今日萧节使的态度,的确有些奇怪。
失母之痛,固然会让人悲沉,此时外人若是加以计较,反倒刻薄——但,萧节使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似乎并不简单……
也无怪阿衡会有此问。
萧牧未回答衡玉,而是站起了身,面向了孟老夫人和吉南弦。
“老夫人,吉大人,萧某有一事,还须向二位言明。”
衡玉跪坐在棺旁,转头静静看着他。
只听他说道:“此前我与贵府吉姑娘所谈结盟之事,太过儿戏,自今日起,便作罢了。”
“这……”吉南弦不由愣住:“萧节使,你……这是为何?”
衡玉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杀母之仇,萧某必报不可,此路已非单单只是艰险而已——”他的声音低低而沙哑:“真凶未明,如此选择,已不宜与人同行,不如就此别过。”
吉南弦欲言又止。
他听懂了。
萧节使这是……不愿牵累他们吉家。
萧夫人之死,若凶手当真是伽阙,太子殿下是否能下定决心处置,尚是未知……而一旦如此,萧节使要走的路……
而若凶手另有他人,那便是更加深不可测的对手……
可是萧节使与阿衡——
这一刻,吉南弦脑中乱哄哄的。
看着那于平静中透出近乎孤注一掷之感的青年人,永阳长公主微蹙眉:“景时,我知你此时心中悲痛……萧夫人之事,我们当一同设法查明解决,你如此这般,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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