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微抬眼,未语。
“朕在问你!朕有没有冤枉你!”对上那双眼睛的一瞬,无力靠坐在龙榻上的皇帝浑身一僵,眼睛因过分睁大而泛红:“你为何不回答朕?……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朕?”
萧牧静静地看着那病入膏肓,神思错乱之人。
片刻后,平静道:“河东王一案,真相已明,真凶已惩,陛下已还臣清白,又何谈冤枉二字。”
太子看着那反应过于冷静的青年。
“河东王……”皇帝的眼神困惑变幻了一瞬,而后猛地回神一般,喃喃道:“你是说……李闻?”
姜正辅垂眸之际,闭了闭眼睛。
一旁的内侍低着头,也于心底无奈叹气。
李闻是已故老河东王,萧节使方才所言,分明是其子李瑾……圣人这般状态,已不仅仅只是糊涂二字可以概括的了。
皇帝喃喃着道:“李闻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弟……朕知道,他素来与你不对付,他的儿子李瑾也自幼便与你那独子敬之百般针对,横竖看不对眼……”
听得自皇帝口中而出的“敬之”二字,萧牧的眼眸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每每李闻为难你,皆是朕从中化解!”因激动,皇帝的声音从低低喃喃逐渐高了起来:“朕还记得,有一回敬之动手打伤了李瑾,也是朕压下了此事,护着敬之,才未有闹大!朕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甚至待你胜过血亲手足!”
“是,朕尚为皇子,储君之位未稳时,是你在朕身边护着朕……高贵妃设计刺杀那次,是你替朕挡下了毒箭。朕初登皇位时,永阳卸甲婚配,仍是你在外征战替朕扫平异族,稳固江山民心……这一切,朕从未否认过!然平心而论,朕亦真心待你,欠你的……也早还清了!”
皇帝说着,有浊泪从眼角滑下,他张了张干涸的嘴,痛心疾首地颤颤抬手指向萧牧——
“反倒是你,辜负了朕的信任……是你先背叛了朕,朕才不得不杀你!”
“你若果真是冤枉的,当初入天牢之后,朕分明留给了你三日的时间,可那三日里,你为何从不曾提过要见朕?为何不与朕解释?”
“因为你心虚……你根本不敢见朕!”
萧牧淡然地垂下视线。
是那人心虚吗?
还是那人清楚地知道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再多的所谓解释都只会是徒劳,再多的真相都敌不过——有人欲臣死,而君亦要臣死。
“你活着时,不肯与朕解释半句……你死了,这些年来每每出现在朕的梦中,也从来不肯与朕说一个字!”
皇帝眼睛红极,目光如刀,钉在萧牧脸上:“朕今日一定要你回答,要你亲口回答!”
萧牧:“陛下认错人了。”
“不……朕不会认错!你纵是化成灰,朕也认得出你!”
“萧节使——”太子看向萧牧,眼中有着提醒与歉色。
萧牧会意,抬手作礼:“臣告退。”
“休走!”
皇帝猛地直起身,厉色道:“时敏晖……朕不准你走!”
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后退着,他近乎失控地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挣扎着要追上去,因动作过急,身体不受控制,失去平衡之际从龙榻上摔落下来。
“陛下!”
“父皇!”
萧牧驻足看过去。
太子和姜正辅等人已围了上去,皇帝面色惨白瞪大着眼睛,浑身抽搐着。
姜正辅肃容道:“速传医官!”
皇帝如今这般模样,医官已不离寝殿,于侧殿内随时相候,闻召很快便提着药箱奔入内殿。
一番令人紧张惊心的忙乱后,为首的医官面如土色:“幸得救治及时……陛下性命无虞。”
太子看向于龙榻上瞪大眼睛费力挣扎着,试图坐起身却不能如愿,甚至半边嘴角歪斜流涎的皇帝:“父皇他……”
“陛下肝风内动之下……乃致中风。”医官躬身跪下,叩首颤声答道。
太子眼神一震。
姜正辅立时问:“能否医治?”
“凡中风者,起病急骤……只能以针刺缓之……然而陛下如今龙体过于亏虚,恐难有痊愈之日。”医官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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