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阳长公主站在那里,单薄病弱的身形微颤,半垂着红了的眼睛。
皇帝看着她,最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朕的江山,朕既下了决定,便担得起后果——永阳,你可听清了吗?”
永阳长公主轻吸了口气,将眼中泪意忍回。
片刻后,声音平缓地道:“是,永阳记下了。”
“永阳长公主,今妄议朝事,僭越无矩,禁足十日,以作惩戒——”皇帝定声道。
永阳长公主垂下眼睛:“永阳领罚,告退。”
她缓步退出内殿之际,只听得殿中隐隐又有瓷器碎裂之声不间断地响起。
及皇帝怒气腾腾而发颤的声音——
“立时召姜正辅来见朕!”
……
很快,便有两则消息传开了来。
永阳长公主为替定北侯求情而冲撞惹怒了圣人,被圣人斥责后,禁足府中。
这个消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众所皆知,永阳长公主不问政事多年,一直在长公主府内养病,甚少于人前露面。
在许多有心之人眼中,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掌过兵权,有过军功的长公主,活得‘安静’些,无疑是明智的。
可这般明智的一个人,而今为何会为了定北侯不惜冒险顶撞圣人?
有人暗中揣测,有人悄声叹息,此乃长公主大义之体现。
然而无论如何,如今长公主被禁足已是事实,纵是兄妹情深,长公主却也劝不动圣人半分。亲胞妹尚且如此,旁人又岂敢再触逆鳞?
圣人此举,怕是有警示之意,亦可见对待定北侯之事的态度与决心……
而另一则消息,亦是印证了这一点——圣人命刑部、御史台与大理寺会同审理河东王被刺一案,并命中书令姜正辅“代朕亲临,监察三司”。
姜令公与定北侯之间是何等过节?
圣人此中用意为何,已是无需多言了。
而当日太子前去寝殿求见圣颜,却被拒之门外,于殿外久候,仍未得召见。
衡玉闻讯,出宫后便匆匆赶往了永阳长公主府。
“殿下受伤了?”
衡玉快步走进内室,见其蓁嬷嬷正往永阳长公主的手背上涂着药。
“小伤而已。”永阳长公主轻一摇头:“我这点事不算什么,只是如今到底是人微言轻了,定北侯一案非同小可,我却未能帮得上什么忙……”
衡玉在她身侧坐下,见她下颌处也有着伤口,不禁道:“殿下为了他费心了。”
这个“他”,自然是萧牧。
永阳长公主微微一怔,静静看了面前的少女片刻,示意其蓁嬷嬷带着房中两名女使退了下去。
待内室只剩下了她们二人,长公主适才眼神微闪地道:“小玉儿,你是不是……”
衡玉点头:“是。”
长公主是何等聪明之人,只她一句话,一个眼神,便都懂了。
“他的身份……你是何时知道的?”长公主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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