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的夏季炎热干燥,秋冬却温暖明丽。
小镇繁花盛开,海水清澈见底。幽蓝的地中海,青绿的橄榄枝,金色的沙滩,灰墙红顶的房子……漫步其中,仿佛走进了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
“苏菲!”
苏菲闻声回头,怔了怔。
招呼她的青年穿着破旧的西装,袖口系着包裹绳,与码头工人的打扮别无二致。如果不是那张英俊的脸庞和标志性的灿烂笑容,苏菲几乎认不出面前的人。
“……路易吉·萨尔瓦托?”她试探地问道。
“哈哈,没想到苏菲公主还记得老朋友。或者,我应当称呼你为‘阿朗松公爵夫人’?”
“好久不见。”苏菲没有理会路易吉的调侃,“你最近好吗?”
“老样子,你知道的。航海,远足,写一点见闻……”路易吉弯下腰,平视苏菲身旁穿着粉色丝缎裙的女童,“这位可爱的小天使是谁?”
“这是我的女儿露易丝。”苏菲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意,轻抚女儿柔软的发顶,“露易丝,这是妈妈的老朋友,路易吉舅舅。”
露易丝露出一个甜美的、有些羞怯的笑:“日安,路易吉舅舅。”
“日安,露易丝。”他亲了亲小姑娘的脸颊,“不知我是否有荣幸略尽地主之谊,邀请露易丝公主和她的母亲共进午餐?”
西班牙的食物从不令人失望。
在路易吉的介绍下,苏菲与露易丝尝试了马略卡岛特有的生腌香肠Sobrasada,酥脆的沙拉披萨Coca de Trempó,轻盈的猪油甜点Ensa?mada。
“……这是什么?”苏菲望向桌上那瓶厚实粘稠的黑色液体,怀疑地发问。
“这是Palo,金鸡纳浸渍的利口酒,我的最爱。”路易吉拿起酒瓶,“作为见到老朋友的庆祝,别的地方可喝不到。”
“这次恐怕不行啦。”苏菲抚上小腹,微笑。
“啊,”路易吉几乎立刻明白过来,“恭喜。”
“谢谢。”
“我原本还想问你过得如何,现在看来,必定是不错的。马蒂尔德……”提到这个名字,路易吉垂下眼,片刻,才继续道,“她必定会为你高兴的。”
苏菲用力眨去眼中的泪意:“感觉像是昨天,我还和她手拉手在美泉宫的花园里奔跑。”
“……是啊,就像昨天一样。”路易吉对苏菲举了举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
“很高兴见到你现在的样子,苏菲。尽管很难想象你成为母亲——说起来,你的女儿可比你小时候可爱多啦。”
“嘿!”苏菲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路易吉。对面的男人似乎已经敛起情绪,又恢复成最初自在闲适的模样。
“你呢?我可是听说,路易吉大公的风流倜傥,可比他的著作《巴利阿里群岛》还要出名。”
“苏菲,你真是变了。”路易吉淡笑着揶揄,“我还记得你当年赌咒发誓,说绝不参加我婚礼时的模样呢。”
苏菲也笑:“我那时年轻不懂事,你别介意。”
“哈,苏菲公主居然还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
“我从未预料到有一天我会对你说这些。但我想,离开的人并没有消失。他们已经在我们心里了,并将永远留在那里。”
不是每个童年的朋友都能够共同走到终点,但相伴的每一天,她都曾努力去爱、去珍惜——所以回看往昔的时候,即使含着泪,也能够微笑。
“生活总要继续,爱亦如是。”
十一月的马略卡阳光正好,露易丝坐在苏菲身旁的椅子上,正眯着眼睛满足地舔舐指尖沾染的糖霜。
“新的朋友和爱人,并不意味着对过去的背叛。我选择抓住身边的幸福,从被爱和给予爱中获得力量。而马蒂尔德……我相信,无论如何她都是希望你幸福的。”
“我知道。她总想把最好的给我。”路易吉仰起头,“只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想娶的姑娘,已经不在了啊。”
马略卡岛的碧海蓝天,总能令他想起他深爱的姑娘的眼睛。所以他选择这里,作为自己余生的家园。
他会看遍这里的海洋,踏遍这里的岛屿,访遍这里的居民。用墨水和纸笔,记下这里的风景和文化。
他愿意就这样慢慢老去。
而他心爱的姑娘,永远是最美好的十八岁。
春天到来的时候,苏菲生下了一名男婴——菲利普·伊曼努埃尔·马克西米利安·玛丽·厄德。
小王子的教母茜茜抱着他接受了洗礼,族长巴黎伯爵授予他旺多姆公爵的头衔。
“你们什么时候去法国?”
洗礼结束后,马佩尔问苏菲。小王子的教父马克斯公爵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到场,马佩尔便代替他履行了相应的职责。
“过几个月吧,等伊曼努埃尔再大一点。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刚刚加入普鲁士主导的新帝国,总有许多利益需要平衡。虽然抵制的声浪仍然很大,但好在我们还是获得了保留权,得以维持现有的军队、外交和行政机构。过渡阶段结束后,我打算进入战争学院学习。”
“那很棒啊,”苏菲笑着说,“你从小就想当将军。”
“你呢?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吗?”
“这不是我童年时所期待的生活,却足以令我心怀感激。至于未来——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创造自己的命运。还记得我说过想跟戈克一样上大学吗?理工学院的森佩尔教授回信寄来了新的书单,我正在努力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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