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的奥地利皇太后,我亲爱的姨妈苏菲说,萨克森-科堡-哥塔家的人没有心。虽然这样的评价十分符合她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尖锐的风格,但是从某种程度上,却犀利地揭示了真相。我不喜欢他们打量我们时挑剔的眼光,不喜欢他们嘲讽的笑容,也不喜欢他们背后对内奈和茜茜那些刻薄的议论。
“然而我不得不耐着性子,收敛自己所有的不满和不耐,礼节完美地参与那些无聊的讨论――我不知道成长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成长的某个部分,却必定要学会微笑着面对你讨厌的人和事。”
“如果说有什么例外的话,阿玛丽公主可以算是一个――这个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十分有意思,连马佩尔都这么认为。不过她有一半法国血统,这或许可以解释她的特别。”
“小公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
“沃尔芬?”苏菲回过头,颇有些惊讶,“有事吗?”
“公爵夫人看着您的房间还亮着,就让我过来问问。”沃尔芬站在门口,提着裙子行礼。
“妈咪也没睡?”
“玛丽王后给公爵夫人来了信,请她去萨克森一趟,公爵夫人在收拾行李呢。”
“去玛丽姨妈那儿?” 苏菲高兴起来,“我也请乔安娜帮忙收拾行李!”
“不,殿下,您不去。” 沃尔芬微笑着回答,“公爵夫人吩咐过,您和马佩尔殿下留在这里。”
“为什么?”
“我不知道,殿下。”
“沃尔芬,你就会说不知道!”
“很抱歉,殿下,我真的不知道。”
“……算了。”苏菲泄气地说,“谢谢,没事了。”
“殿下您记得早些休息。”沃尔芬不再多说,笑着对苏菲再一次行过礼,转身出门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公爵夫人卢多维卡便带着内奈、玛丽和马蒂尔德出发了。而苏菲能做的,不过是将她们送出很远,再说一句“旅途平安”。
“马佩尔,我不开心。”
她和马佩尔并肩走在树林中,情绪十分低落。
“苏菲……”
“算啦,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苏菲忽然扯过身旁的马匹,利落地翻身坐上去,“借我用用!”
“苏菲!”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拜托你。”苏菲叹口气,提起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转瞬间便跑远了,“别担心,我最多一个钟头之后就会回去!”
棕色的马匹疾驰而过,初秋的风划过少女的耳畔,吹起她的碎发。身上还穿着早晨出门时换上的洛可可式蓬蓬裙,宽大的裙摆在风中扬起华丽的弧度。
苏菲微微压低了身体,随着马背一起一伏。这是她第一次冲动地策马狂奔,却几乎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无拘无束,无需戴上面具也不必伪装,这样的放纵,如同心底沉寂已久的呼唤。
当你感到烦恼和忧愁的时候,你就到树林里去――
你能从每棵树、每一朵花、每片草每个生灵里,看到上帝无所不在,你就会得到安慰和力量。
苏菲再次想起马克斯公爵常常说的这句话,不知道巴比现在,在帕森霍芬做什么呢?骑术最好的茜茜,会不会也在维也纳跟她一样钻树林?
想到这里,苏菲收紧缰绳,勒住马匹――这样的放纵再开心也只能是片刻,她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却不能让马佩尔继续为她担心下去。
苏菲立即调转了马头,却发现自己早已迷失方向――她认路的本事一向很差,无论是在城市里,还是树林里。
她跳下马,到处寻找可以问路的旅人。上帝仿佛听到了她的祈祷,转过目光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褐色风衣的少年,安静得几乎要跟身旁的树木融为一体。
她牵着马匹走到少年身后,弯出一个自认为最和善恳切的笑容:“对不起,请问――”
“你惊跑了我的猎物。”
少年转过身,五官清俊柔和,神色却高傲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