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客栈,御龙门弟子策马离去后,谢阿弱并魏冉方才下楼,为避人耳目,特意用衣裳裹了宝匣四角,再放进毡包,勉强看不出形迹,这才结帐出门。小二已伶俐地牵了马车等在门口,谢阿弱抱着包袱上了马车,魏冉坐上车辕,驾一声,向马挥鞭,驶上了进蜀的官道。
却说一路也算是安稳,日行夜宿,又赶了两三天脚程,到了离桑香村仅有五十里路的同安县城,魏冉停下马车,对帘内道:“近半年没回去,得上街买些常用东西,桑香你在马车里歇着,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谢阿弱应了声,魏冉这才下了马车,一迳往闹市街上走去,谢阿弱瞧着停在一处叫桃花街的,原本不晓得是什么缘故,渐闻着一股清香,尔后往一侧掀帘一看,原是满街上,家家户户门口都种了桃花,一巷铺子招幡摇摆,有的卖桃花饼、桃花茶,有的熬桃花粥、酿桃花酒,还有淘漉桃花胭脂,晒桃花做枕头、荷包的,甚至有一家香料铺子,名曰桃花。
谢阿弱来了些兴致,探出车厢,靠坐车辕,轻挽缰绳,马车辘辘驶进这条桃花街,举头尽是桃花长枝遮晴光,风过梢头,乱红成阵,绚烂妖娆,满眼尽是无半点愁绪的明艳颜色。
一路谢阿弱赏玩花树,再看各家手艺精致的铺子,真是目不暇接,马车缓缓行到一家染坊门首,铺子里悬挂桃花色粉红绸缎,细看来微妙不同,有撒金地绣白鹤,有珠光地绣花鸟,精巧无双、美不胜收。
掌柜的是个俏丽娇娘,那些上门的客都喊她一声萧美人。这萧美人正拿着个包袱等在门首,好不容易见着一个骑马的小厮打门前过,忙不迭喊人道:“小双子,你别装着没见人,你是不是往泯江上去,我有东西托付你呢!”
那小厮本就背着两三个包袱,虽被喊停了马,但不情不愿道:“萧美人,您饶了小的罢,小的赶这一程已带了不少东西,您要再压一件来,小的岂不是要活活累死!”
萧美人笑道:“我这包袱轻的很,不过装几尺绸缎,哪能累死人!你接好了,送到泯江边上董家,董家三夫人先前要的颜色,拖延了好久才染好,你再推三阻四,可要害我丢了熟客了!”
那小厮饶舌道:“萧美人你要心急,就该托人专程送去。何必缠上我,我还要往好几家送东西呢,一时半会哪能送到那董家去?”
萧美人听了,杏眼微瞪道:“本来托付你就是顺路,不顺路为何要托付你?休要多嘴,快去快回。”
那小厮原是这桃花街上送货的,这会也没法子,拿上萧美人递的包袱往肩上添,再而揽上缰绳,夹紧马腹,骑马去了。
谢阿弱在一旁听了半晌,忽觉得有些触动,但一时又想不出要紧的,只好停下马车,思忖了半晌,原是萧美人说的那句“不顺路为何要托付你”有些机关,谢阿弱反复揣摩,忽而领悟。
正这时,不知谁家院里传来曲子,唱道:
“红树,红树,燕语莺啼日暮。
罗袖,罗袖,暗舞春风依旧。
愁坐,愁坐,一世虚生虚过。”
谢阿弱迎风听了,伴着捣杵之声,倒像是染坊里的姑娘们劳作时打发的曲儿,听来却格外应景,春日这等悠闲时候,本该同心上人牵手赏花,却困于生计,不得悠闲,故而唱得惆怅。但宛转歌喉,又颇为动听愉悦,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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