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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红络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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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身,含笑道:

    “那我陪你走一遭罢。”

    宁、薄二人瞧着这两人稀奇古怪,似有密约默契,一时也参不透,徒望着她俩相偕出门去了。

    兰若阁外,庭院中几名青衣小侍正忙着清理一个炭盆飞灰,阮娘只纳罕,这炭盆是从哪来的?怎么像是被人盛怒丢出窗来的!还有一些杂乱无章的祭坛之物,都是七零八落的。只有桑香却心如明镜一般,不过是齐三公子设巫作法,被她昨夜弄坏了,她人去魂散,这会他恐怕已幡然醒悟,世上哪有鬼魂?她处处是活人气象!

    再寻思像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物,被愚弄了自然要恼羞成怒的,只丢个炭盆哪里压得住他的火气?只是这会不知他到底看出什么端倪?更不知他既要拿人作筏子解气,怎么头一个挑上了阮娘?

    阮娘嘱咐桑香在阁外侯着,桑香静立着,望向那小湖堤不远处的燕子坞,若她那日不好奇坐在那坞上重檐看什么孔明灯、莲花灯,这会是否就不会生出这么多节外旁枝来?

    却说阮娘掀帘而入,东暖阁里,书案那边,一身素衣儒生打扮的齐三公子神色比寒冰之水还要冷清,手上把玩着一个镂空暖香金囊――阮娘认得这东西,不正是她那日送给桑香作刀舞打扮时的一件衣饰么?那香囊挂钩上原该结三缕红绳打成的一根络子,冬日系在衣上熏香取热,但那钩上的红络早解了去――阮娘想起来那日还被三公子用来绑在手上,一端恐怕还是系在帐底锦被里桑香的手腕上,不正是她听了齐三公子吩咐,递了金剪子去剪断……

    齐三公子冷冷看着阮娘,手指缠着那香囊寸余链条,链条穿连的瑞鸟半边球冠上,扣钩、扣纽咯嗒一声被他用指腹推开,一声又扣上了,隐隐露出里头更加精致小巧的焚香金盂,早烧尽了的蜡丸香囊,只有残灰在里头轻晃,不再发出那夜阿弱魂归时叮当金铃之声,齐晏忽而冷冷道:“你认得这东西就好!”

    阮娘自知瞒不过他法眼,嚅嚅不敢答话,齐三公子忽而将那金囊轻轻在手心里握紧了,掌力之劲,那金囊仿佛转眼就会如同金灰、自他掌中簌簌流落,但他脸上青筋毕露,却终究没有那样做。他一清早搜遍兰若阁与燕子坞,只得了这么件香囊剩着――他想起那日阮娘递金剪子时,瞧着他腕上红绳的神色,何等古怪?他今日只是将这金囊请侍婢管事的问过,便已晓得是阮娘领去了、送给这几日乐馆新来的一个叫桑香的舞伎。

    她来了三日,阿弱亦回魂了三日,何等可笑?

    齐三公子冷冷道:“你去把那个桑香叫来!”

    阮娘领命称是,正要退下,齐三公子却忽而变转了心意,愈发冷怒道:“不用去叫了!见不见左右不过一个赝品!也亏你们费尽心思替我寻来,莫不是还易了容才那般厮像?你们难道不晓得我平生最恨被人攥着把柄?你们要是真想讨我的好,就不要让我再瞧着她,杀了也好送走也好!眼不见为净!”

    阁外的桑香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晓得她在外头罢?虽然没有当着面儿嘲讽她,却比当面还要令人绝望――桑香的手微微发着抖,脸上细细密密地发麻,心上纷纷沓沓的乱想,他这样算是留情了么?毕竟没有叫阮娘杀了她解恨,可是送她走难道不也令人心痛得同死没有分别么?

    此时天又落起薄雪粒子来,携着风缓缓而走,不算冷寒,落地即化,却还不如她心上的寒,转眼已冰冻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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