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点火烛,生怕那光会惊散阿弱的魂魄,只是放下帐子,展了锦被覆住他的阿弱。他亦合衣躺在床上,轻轻抱着桑香,哪怕她一句话也不说,哪怕她冷得如石头一般,但她终究还是回来了,竟还与他同床共枕在一处,扬起他满心的欢喜……
桑香不晓得她入魏园头一夜就能这样近地偎在齐三公子身畔,要怪只怪她竟没有在袖底藏暗器,不然这会她只需轻轻将什么锐利之物刺进他心口,神不知鬼不觉不说,等到有人回过神怀疑她来,她恐怕早逃出魏园去了!
她一边寻思一边闻着他身上白檀重香,却忽而百转千回,又暗暗庆幸,幸而她不曾带兵器来,不然她不杀他是对剑宗忘恩负义。她竟是舍不得杀他的,他的容颜,是她梦中祈盼的人儿,她怎么忍心?
桑香一念及此,情不自禁地拿手抚上齐三公子的脸。那样冰冷的指尖,齐三公子忍不住拿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声呵斥道:“做了女鬼倒比从前大胆了,竟敢拿我的脸暖手!”
她听了,先是诧异,但又忍不住轻轻一笑,他看见她笑意,喜出望外,颇为斟酌道:“原来女鬼虽然不会说话,可是还会笑。”
桑香一霎收拢了笑容,她觉得自个儿仿佛转眼就成了这齐三公子的掌上玩偶――是她太不防备?还是他天生就有这样的妖法?她可听闻魏园几百号杀手,个个武功在江湖都排得上顶尖,且个个都对他忠心耿耿――若他不擅长操纵傀儡,又如何降服他们?
齐三公子却不管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只是又借她迷惘之机,探手取出荷包里玉章,呵气轻轻往桑香的腮上盖了一个印戳,颇为满意道:
“做了鬼也是我齐晏的鬼,脸上有了这印记,那些面貌丑陋的孤魂野鬼也晓得对你退避三舍了!”
桑香脸色不由一沉,抬手想揉化脸颊上红印,却不料齐晏已捉住她的手,按在枕上,他转眼低头,竟轻轻覆向她的红唇――他吻得那样忘情,仿佛要吃尽她唇上胭脂朱粉,亦仿佛雨飘飞絮,湿了鸳唇。桑香竟然半点也不恼他,那滋味同春梦中一模一样,他的笑意、他的轻吻,是梦境成真,她如何能狠心抗拒?她甚至不知不觉地回吻他,他容色愈发含笑,松了手,围拢她,身子一碾转,几乎压在她身上。
桑香半点也不觉得厌恶,忍不住伸手揽住了他,他腰上素华衣裳被她揉出纹络,还有那镂金嵌玉的带钩,被她握得紧,几乎要扯弄开来――到此时,她才开始诧异自己的大胆,只是大势已去,那带钩钩坏素衣,裂帛之声,齐三公子一滞,轻轻皱眉道:“做了女鬼果然胆子变大了,连我的衣裳也敢撕扯。”他自说自话,又道:“为公平起见……”
不等桑香回过神来,她身上的衣裳已在他指间一一褪去,他吻上她的细颈、窄肩,还蛮横不讲理地拿膝盖顶在她的双腿之间,忘情之时,已无法再用词藻堆砌,只是轻声地、反反复复道:“今夜,就今夜,陪我。”
桑香万没料到情势已如此,她心上柔软得像是化开的坚冰春水,缓缓而流,潺潺而去。
芙蓉并蒂帐子里,共展鸳鸯锦梦,如是一夜,言欢几何?恍然然春梦良宵,促短。白日浮生回首,易逝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