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一转,“当然,宫师姐,在下不介意你叫我妹婿。”宫南燕闻言气极,无论是武功和斗嘴,都不是无花的对手,恨恨地离开了。
当初阴姬被无花戳破心事,狼狈之下,拂袖而去,之后无花并未再见到她,而阴姬也默许了无花在神水宫养伤。无花让司徒静出神水宫一次,给自己隐藏在神水宫外不远处的下属们送信,之后便安心养伤。细心调养了月余,才堪堪痊愈,心中一阵后怕。若是之前有哪一处有哪一丝疏忽,今日的自己,也就成了阴姬手下的一条亡魂。
想起和阴姬对战时候的感悟,无花在身体痊愈后,便时常再去水中尝试。奈何当时能有玄妙的体会,实在是在生死边缘的一种爆发,之后无论无花怎么折腾,也未能再次进入当时的情景。无奈之下,只能把之前所得,细细琢磨透彻,境界更进一步,不枉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
倒是最后破开阴姬水壁的那一招,被无花练习得纯熟。那一招本是妙手偶得之,有太大的不确定性。无花耐下心反复尝试练习许久,才确定下,调动真气的路线和多少,出手的时间和角度等等。此后自创招式中再添一式,名曰水起风生,心情大好。也正是因为此,平常对宫南燕都是视而不见,今日难得和她说了几句话,把她的嘲讽给扔了回去。
无花兀自从神水宫出口的破庙离开,行至山脚下,从袖中摸出一支小瓶。拔开瓶塞,有异香飘出,不一会儿,草丛中有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个一身劲装的男子跃出,半跪于地向无花行礼,道:“公子所命,楼中皆以准备齐全,静待公子指示。”
“唔。”无花若有所思,不语。那人道:“飞花大人,先是将公子还俗,和千华大人一起入风花细雨楼的消息散播出去,接着就传出公子将要迎娶神水宫弟子水母阴姬爱徒的事情。飞花大人让属下询问公子,发给各门各派的喜帖上,婚期定在何时?”
“婚期……”无花沉吟道:“我今日与阴宫主商议,介时再传信回去。”想了想又问道:“江湖上的反应如何?”那属下稍一思索,“起初江湖上并未料到公子还俗,但近些日已经有门派给楼中送来贺喜,恭贺公子和千华大人加入楼中,以丐帮为最先。而公子的婚事……目前江湖中,大多数都在观望。”
突然想起一事,道:“再有就是,金太夫人最小的孙女,“火凤凰”金灵芝,一直都在打听公子的下落,等到听闻公子的婚讯后,离家出走。找到千华大人那里,大闹了一场,仍未得知公子的行踪,之后下落不明,似乎并未归家。金家专门派人来和飞花大人打听公子的婚期,似乎觉得到时候金灵芝应该会出现,不过飞花大人给含糊过去了。”
无花点点头,“金灵芝……”想起那个娇俏的红衣少女。她也应该长大了……发话道:“这件事不必理会,我自有主张。待金家不放更客气一些。”无花从接过娜那人奉上的密信,“莫忘了让人大漠传信,万事已谐,无须挂心。”挥挥手,那属下便闪身跃入草丛中,瞬间隐没了身形。
四周依旧蝉叫虫鸣,仿佛不曾有人来过。无花转身回神水宫,是时候和阴姬谈一谈了。先去了司徒静的住处,看着半躺在自己腿上的司徒静,慢慢摩挲着她的眉梢眼角,亲昵地道:“阿静,我在神水宫养伤,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了,想去和你师父商议一下,迎娶你过门。”
司徒静一怔,起身,有些恍惚地道:“什么时候?”这门婚事是她自己算计来的、和师父求来的,但无花提出婚事的时候,司徒静仍然有一瞬间的恍惚。明知道这并不意外,心情仍然很复杂。哪怕心存算计,司徒静仍然是年青明媚的少女,对于自己的婚事,总是有些在乎的。她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以后……就要嫁为人妇了呢……要离开从未离开过的神水宫,去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生活在一起。无花,他的家人、朋友和属下,自己都不熟悉……司徒静对阴姬的感情同样难以言明。抚养自己长得的人,但有和自己的父亲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阴姬很可能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于是,有了怨恨。而且……她又是那样的强大,只要她在,就是神水宫所有人的依靠,司徒静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这一点,不仅仅是武功达不到,还有心性的坚定也无望其项背。也许……对她,还是有点小小的敬佩……和羡慕的吧。以后就要离开她了呢……
无花看着深思不属的司徒静,轻声在她耳边,带着笑意,道:“怎么……阿静是不愿意嫁给我,还是……太高兴以至于迫不及待呢?嗯?”司徒静回身,递给无花一个嗔怪的眼神,“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而已。”反正早已经下定决心了,这时候何必再动摇。无花拥着司徒静,道:“是我着急啊。怕阿静被别人给抢走了,也怕阴宫主反悔,不愿意把你嫁给我了。”
司徒静明知道无花心里也清楚,这两种情况都不大可能发生,但无花这样说了,她心里还是一阵甜蜜,把刚才的惶恐减去几分。自己的决定……应该……不会有错的吧。无花在他耳边慢慢说着,“我家中还有什么人,阿静你也大概知道一点。父亲大人已经不在了,我还有一个弟弟,南宫灵他很乖,而且我们并不住在一起,你不用担心和他的相处。”
话音一顿,才微蹙了眉尖,继续道:“我母亲是石观音……”见司徒静面上并无异色,才想到她并不行走江湖,可能并没有听过石观音的名声,“她人在大漠,不爱来中原。她武功虽然比阴宫主稍弱,在江湖上也是数得着的了,性子也因此于有异于常人。”想了想道:“我们的婚事在扬州举行,之后再去扬州拜见母亲。”司徒静一一都听了。
阴姬的住所自然在水下,就在之前和无花交战的水下,从不短的水道进入,转了三个弯,到达尽头,水面上隐隐已可看到灯光闪动。江湖中人对水母的禁宫曾经有过许多种想像,因为根本从无一人到过这地方,是以就觉得更神秘。有人甚至将这地方想像成天宫一样,其实,这也只不过是间以大理石砌成的地室,并没有什么十分华丽的陈设。“水母阴姬”显然并不是个注重享受的人,她只是将这地方保持绝对洁净,任何地方都找不出一粒灰尘。是以四面的大理石看来,就像白玉般的晶莹生光。
水道的出口,是个石砌的小池,池畔的石头也并没有什么夸张的雕刻,简单的线条看来反而分外明朗悦目。阴姬居住是石室陈设也同样的简单。石室中只有一床一几、一个并不太大的衣柜,和一些铺在地上的坐垫,除了这些生活上最低限度的必需之物外,这屋子里简直没有一样东西是多余的,可见“水母阴姬”非但洁癖很深,而且生活简单,自律极严。和江湖中人想像中的“水母阴姬”完全不同。
这几个月来,阴姬对无花避而不见,对他的行动也是不闻不问,于是无花不得不主动去寻阴姬。如同晚辈对长辈那样,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前辈,神水宫毕竟是只收女弟子入门的地方,在下伤势已经痊愈,不便在此多加打扰。近日来寻前辈,是想商议一下在下和阿静的婚事。”
阴姬不悦道:“阿静尚小,婚事并不着急。”无花微笑不改道:“前辈,但是在下已是婚龄。而且江湖儿女虽然议婚成婚较晚,十八九岁也差不多了,以阿静的年岁,现在成婚也并不早的。”阴姬怒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和阿静的婚事,自然不会打算反悔,或者是为难你!你不信!”
无花笑道:“前辈多虑了。在下自然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下明白前辈对阿静的疼惜和不舍之情,前辈是阿静的师父,就如同阿静的母亲一样,天下的母亲都是如此不舍得自家女儿出嫁的。只是前辈……,阿静她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晚一年,早一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诚恳地道:“而且在下的家业随比不上神水宫,但也是有一些的。阿静身为主母,也该早日了解一二。何况,我来神水宫之前,已经禀告了母亲,不日将携娇妻而归。虽说如果和母亲大人改口,也并没有什么……但是难免,让母亲大人心中不悦。”
阴姬冷道:“李妍她难道还敢嫌弃本座的弟子吗?”一旁石桌上的石杯应声化为粉芥。无花道:“断无此事。母亲大人自然只会看重疼爱阿静的,这一点我想前辈您最确定,不是吗?只是在下不忍母亲大人挂念啊……”笑了笑,“而且……只是请前辈,稍稍体谅,在下希望早日娇妻在怀的心情。”阴姬冷冷地看了无花半响,才慢慢道:“婚事准备繁琐,岂能怠慢。你先去准备妥当,再来商议婚事即可。”
无花从袖中拿出一卷长长的礼单,递了过去,“在下思娇,度日如年,期冀早日结成鸳盟,怎会有一丝一毫的不尽心。前辈,在下来神水宫之前,家中就已经准备妥当了。”阴姬并不接,反问道:“你当真如此有把握?”字语间充满了寒意,“你怎么就没想到,会死在神水宫呢?”无花知道阴姬对自己和司徒静的时候,心中一直有气。但是这些话,她也只能嘴上说说,并不能付诸实行,所以,也就毫不担心。笑着解释道:“自然是想过的。在下就是再自视甚高,也没想过能胜过前辈。”轻描淡写地道:“看天意吧……”
阴姬对无花也很头疼,无花资质好,而涵养更好,或者说脸皮更厚。无论你对他有多么不客气,怎样的威胁,他都依然平心静气,面带微笑的继续他要做的事情,不会犹豫,不会中断。而且无花又快成为阴姬的女婿了,阴姬还真不肯可能再把他打个半死。于是心中实在无奈已极。
示意宫南燕把单子接过来。宫南燕本来侍立在阴姬身旁,阴姬宫规森严,方才宫南燕并不敢插话,此时在阴姬的示意下接过单子一看,也实在忍不住吐出一句,“欺世盗名!”诚然,任何一个人,如果能拿出礼单上这样多、这样珍奇的聘礼,都值得让人啧啧称叹,何况,现在拿出这些东西的人,之前是一个和尚。
举世皆称赞妙僧,高洁无双,不食人间烟火,但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能随手拿出这样一大笔聘礼吗?宫南燕人物,说无花一句欺世盗名,一点也不冤枉了他。在无花来向阴姬请求娶司徒静为妻的时候,宫南燕就已经很惊讶了。像妙僧这样的和尚,如果犯了色戒,那是一件令人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而,宫南燕现在发现,无花无疑刷新了他在她眼中的下线。和尚,以化缘为生。宫南燕不得不怀疑无花这样大笔的钱财从何而来,总之,不可能是一蹴而就,一天两天就能得到的。换句话说,大概无花还在做和尚的时候,就没有老老实实做和尚吧。
“放心,我以后断不会再故意管阁下叫大师了。”宫南燕抖了抖手中的礼单,啧啧道:“真应该让江湖上敬仰妙僧的人看看,他们真是瞎了眼了!”
“还请前辈过目,在下绝不会委屈了阿静。”见阴姬结果礼单看了起来,无花这才缓缓道:“在下不偷不抢,所得皆由所劳而来。便是在下还俗,不再做和尚了。这样的行事,大概也对得起佛祖了。”
阴姬不过扫了一眼礼单,以无花的为人,又急于娶静儿为妻,在这方面,断不可能做出让人诟病的时候,自己大可放心。“你想什么时候迎娶静儿。”既然无花万般事情都做全了,说不定静儿心里,亦是恨嫁心切,自己何必再枉做阻拦。
“在下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无花有补充一句,“家中众人日日翘首以待。”
“你和风花细雨楼到底有什么关系。本座不信你甘愿屈居飞花之下。”神水宫只是避世,而并非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以阴姬之能,外面的事情如果想知道,还是能知道的。何况无花入风花细雨楼,又迎娶神水宫弟子的事情,可是被大肆宣扬的,根本不是什么秘密。风满楼楼主飞花,为了这场婚事可谓是殚精竭虑。但叫阴姬看来,这真不像是主子对下属的恩惠。无他,无花不是一个愿意束缚于人下的人。无花拒绝了可能成为少林掌门的机会,不屑于留在神水宫,难道会屈尊纡贵,去一个风满楼当下属。荒谬!
“想来前辈是担心静儿跟着在下吃苦。”无花慢慢道:“前辈放心,在下还是家有薄产的。”对于阴姬的问题,倒不曾规避,“飞花掌管风满楼,而在下手中的,却是风花细雨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而已。
阴姬双目突然怒睁,叱道:“好大胆!竟敢来算计本座!”联系前后,阴姬很快明白了无花的目的。自己虽然觉得静儿很好,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才情武功和手段,甚至是容貌,她都逊无花一筹,无花何必非要娶这样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子为妻?见宫南燕也不曾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心中不由得叹气。宫南燕比静儿还伶俐几分,她尚且看不明白其中端倪,何况是静儿?不过,这样也好。
无花一拜到底,“是在下的错,前辈息怒。”起身直视阴姬道:“但是阿静的确让在下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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