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人起了意要去看望瞎家延,真正成行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后了。陈扬看他在学校里忙昏了头,只好默默给他备好了探病该带的营养品,临去之前那晚还致电花店订了一束纯白的马蹄莲,最后一步才是在周六清晨晃醒贪睡了大半辈子的叶祺。
周六,大多数有车一族都窝在家里补觉,郑予北和林家延住的小区里根本找不到任何空着的车位。陈扬绕着主干道开了一圈,只好把他心爱的宾利停在了住宅区的门口。
“你就不怕广大人民群众仇富,拿点什么东西把它划花了?”叶祺小心眼的程度早已被惯得不可理喻,平时甚至要吃无辜宾利车的醋,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怪腔怪调,听得陈扬只想笑。
“那就让我们祈祷人民群众都不识货吧。”陈扬假装深情地回头看了一眼爱车,然后赶紧拉住明显加快了步伐想甩开自己的爱人:“……喂,你还玩儿真的啊。它是车,不是人,你跟他比什么?”
叶祺其实也就那点气性,被他一把扣住了臂弯也就没了脾气,放缓脚步陪着陈扬慢慢往前走:“你管我呢,我就愿意跟它比。谁让你老看它,目不转睛的……”
陈扬无可奈何地笑笑,低声安抚他:“你像话点,别闹。一会儿见了小辈你也打算这样?那可真是面子里子全没了。”
叶祺悄悄摸了摸陈扬的后腰,算是达成了暂时和解。陈扬扭过头,原想再跟他开几句玩笑,但一眼瞥到叶祺走在自己身边低眉顺目的神情,心底毫无预兆地就软下去了。
叶祺趁其不备,绕到陈扬左边去抓住了他的手指,还是戴了戒指的无名指。陈扬这下完全无言以对了,只剩下叹口气拉着他继续走的份,一面走还一面暗叹自己这几十年栽得极为彻底,连挣扎几下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与此同时,在他们头顶上的那栋楼里,郑予北正在费尽心思地诱哄林家延把早上的椰香燕麦葡萄粥吃完。
“乖延延,这回没骗你,真的就剩最后一口了。”
林家延仰面躺在郑予北怀里,上身因为枕着他的臂弯而微微前倾,满脸都写着不甘愿:“真是最后一口就你吃,我才不要。”
郑予北看着碗里至少还剩三四勺的粥,想来想去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腾出一只手来端了碗,自己一饮而尽算了。
林家延的耳朵在这几个星期的时间里已经练得不像是常人的耳朵了。他灵敏地捕捉到郑予北的吞咽声后,转眼就露出了一点点奸计得逞之后的狡黠表情,侧着脑袋在郑予北胳膊上蹭蹭,全然一副“你奈我何”的德行。
再好的孩子,宠过了也就宠坏了。郑予北本来想叹气,结果到了嘴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还得寸进尺地成了一个表示妥协的亲吻,无限缱绻地落在林家延的眉心。
自林家延有了抑郁倾向以来,郑予北想尽了各种办法来给他解闷。他从小学的大提琴,郑予北从他父母家硬是搬了回来;他听音乐台广播的时候偶尔提一句哪个乐队还不错,郑予北就上网去把全套的碟都买来给他听;为防他在自己出门采购时在家撞上什么东西,郑予北甚至会专门抽出时间来陪着他在家里走来走去,让他记住走到哪里要绕过哪件家具……
可尽管如此,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林家延还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里,抱着靠枕或者干脆横躺着,满脸说不出的阴郁沉默,看得郑予北坐立难安。不仅白天这样,晚上他也提不起任何兴致,害得郑予北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切齿、日复一日的强忍着,血气方刚的身体眼看着就要被逼成活脱脱的饿狼。
目不能视,这是什么新鲜的吃食玩具都不能抵消的损失,成天腻在一起耳鬓厮磨也决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这看不见的日子久了,连郑予北凑过来亲吻他的时候林家延都没有半点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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