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头,倒是比寻常人家照料临终老人还要热闹得多。这一切林家延都看在眼里,当然郑予北会比他看得更清楚,可那张平日总对着他笑的面孔却冷若冰霜,答应谁都只是略点一点头,实实在在是一丝一毫的笑容都没有。
很多人说过林家延心境平和,他自己也一直这么认为,但他此刻却连“平和”二字怎么写都完全不记得了。一颗心脏像是被冰冷的液体整个浸了起来,疼痛丝丝入扣,蓦然回首才发现那竟是稀硫酸似的东西,一点一点把往昔的宁静全都腐蚀了,留给他铺天盖地的、陌生的难过。
很想把他一把抱进怀里,哪怕全世界都在盯着也无所谓。只要他的神情不要冷下来,笑容不要散去。
可事实上,林家延硬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了。郑予北的现在是他的,未来也可以是听他的,只有这近在眼前的过去,确实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参与的。
人人都可以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比如面对缺憾,比如学会沉默。但当我们咬着牙走过了大半艰险的路程,回过头来才会猛地发现,原来真正的成长永远都是一瞬间的事。
而就在转过头决定不再看郑予北的那个瞬间,林家延第一次读懂了爱情的另一面。
他赠你欢喜,你就必定要为他悲伤。这一切都是注定:你们前世相欠,今世才会相爱,为的是日复一日地彼此偿还。
甜蜜要用痛苦去偿还,思念要用厮守去弥补,爱怨痴缠才是爱情本来的面目。刹那间的沧海桑田过后,林家延伸手扣住了郑予北的臂弯,只轻轻摩挲了一下便放开来,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郑予北眼里似有深深歉意,又难以抑制地浮现出少年时特有的那种倔强决绝,乱成一团的念头被林家延的安抚一概打断,继而全都妥当地掩了起来。
就像老电影里惯用的手法一样,病房落了漆的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终于还是缓缓地开了。房间的朝向不好,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床位,大半的空间都笼在深浅不一的阴影里,只一盏床头灯在病人和输液瓶的上方投下了椭圆形的光圈,衬得那位重病的妇人愈发衰弱,面色蜡黄,竟已隐约有了死气。
方才隔了门明明能听到人声,似乎还有说有笑,这会儿却齐刷刷地全静下来了。七八道目光同时向他们投来,惊讶讥讽,好奇欣喜,各种内容一应俱全。
人生如戏,戏却远远不及人生来得精彩。往事展开巨大的灰色翅膀,在这间狭窄的病床前悠悠苏醒,立时连空气密度都大了好几倍,所有人都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包括林家延这个对实情一无所知的外人。
再成功的编剧也决计写不出这样一瞬如一生的经典场景来。待那老妇人艰难地叫了一声“予北”,房里所谓的孝子孝女们也全体起立时,林家延甚至有了一种自己在演话剧的错觉。
郑予北的过去,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向着林家延倾巢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五:
万川把上帝之手伸进了江春的空间,本意是想虎摸一下倒霉的北北狗,可转念一想酱油也挺可爱,于是一只手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北北:酱油,你看那是什么?
酱油:好大一只爪子,看上去像泡椒凤爪……
胖头鱼的鱼池子里醋太多了,已经把它转化成了食人鱼。它原本恶狠狠地看着酱油,现在更加恶狠狠地盯着万川的爪子,准备把企图靠近它家北北狗的东西都咬死。
那只手就那么僵着,下头一只呆滞的狗头、一个酱油瓶盖子(权且充当酱油的头)和凶神恶煞的食人鱼脑袋一齐仰着。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忽然万川把头也探进去了,问曰:胖头……额,不,食人鱼,你哥呢?
不远处,追逐着女狒狒的狒狒飘过,一路摧枯拉朽,周边景物全灭。
万川讪讪地走了,表示实在是管教无能,儿子们都太彪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