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加上纵情,林家延毫无疑问睡得比郑予北更沉。昨夜也实在是为难他了,因为郑予北事先没有说清楚,他脑子不清楚又有点冒进,后来的体贴谨慎已经于事无补,郑予北还是伤着了。完事之后他在浴室里蓄了一池冷水,把整张脸浸进去给自己醒酒,然后在陌生的住所里到处翻找,想找出点外敷的消炎药去处理郑予北的伤口。
可怜郑予北从来没打算过自己会被人上,更想不到居然是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床上,因而常备外敷消炎药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最后林家延开了一盒口服头孢拉定,连着拆开几个胶囊倒出药粉,手指蘸好了润滑剂再去裹上那些白色粉末,一点一点往郑予北身体里送。
之前欢好的时候还有愉悦感可以冲淡一些异样,这会儿一上药,郑予北又是一身的冷汗淋漓,逼得林家延又弄了条热毛巾把他大致擦了一遍。
折腾到外头浓黑如墨,林家延才得以安稳地蜷起身子,紧挨着郑予北睡下。连曾经断定他不会照顾自己的郑予北也不得不承认,林家延居然很会照顾别人,尤其是他心里怀着愧疚的时候。他本想跟林家延说声谢谢,顺便告诉他不必耿耿于怀自己心甘情愿之类的,可转过头一眼,那人已经静静地睡着了,还维持着胎儿在子宫里时最原始的歇息姿势。
他当然会这么想,但事实上林家延当初还是个胎儿的时候,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摆出这个样子来。林家栋和他用各种诡异的方式相互欺凌,谁都想骑到对方头上去,最后林家栋被拎出去的时候,一条小胳膊上还搭着他那孪生弟弟的一条腿,差点让人家助产士以为见了多脚怪了。
这个夜晚实在漫长,郑予北身上有伤,还伤在那种从来没想过会被使用的地方,睡得无比僵硬扭曲,醒得也比林家延早。同床共枕,两人的脸自己离得很近,郑予北小心翼翼侧过身子,贪婪地细看林家延如何安睡,不知不觉就打发掉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场一见倾心发展到眼下的地步,早已不是郑予北自认可以控制的了。
想他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一个人在寝室里宁可饿着也不会劳烦自己跑下楼去,前些日子为了让林家延多看他一眼,竟然真刀真枪在厨房里开了一回火,还一直叮叮咚咚忙到三点多天色/欲晓。
回忆他当年大学刚毕业那阵子,在外头不管结交了多么称心如意的对象都不会带到家里来,宁可花个三四百开一晚的标准间。“家”这个概念对他来说是非常特殊的,甚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昨晚打车带林家延离开酒吧的那一刻,他不假思索就报了自家的地址……可能他着手追林家延的第一天起,期待的就不是跟他出去开房,而是把他妥帖地留在自己身边,知冷知热,同进同出。
至于几天前订票准备约林家延出来的时候,他更是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蛊。巡演持续三天,他就买断了最好的那两个位置,六张票加上订票费就是一万一,足足是他将近一个月的工资。其实像他这样刚在行业里站稳脚跟的人,原本是没有资格一掷千金追求什么人的。只是林家延不一样,跟什么都不一样。他总算遇到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无论何时邂逅了都要飞蛾扑火的那唯一一个人,他宁可多吃两个星期的泡面也渴望见他一面。
正思绪翩跹,林家延的睫毛忽然稍微动了一动,然后不管他多么盼望时光就此凝滞,枕边之人的眼睑还是开启了,幽深的黑眼睛立刻聚焦在他脸上。
果然林家延此人就是惊喜的代言人,再一次超越了郑予北所有好与不好的预期:四周的陈设全然陌生,林家延眼里先是充满了警觉,在看到郑予北后竟然立刻放松下来,渐渐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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