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去玩命,确实让庄虎臣觉得惊奇。后来几个榆林堡的亲兵因为和下面地士兵有过一些接触,给他解了疑惑。这些兵们是算过一笔帐的,觉得自己干一辈子都不可能给老婆、孩子留那么多的钱,所以为了三百两,死就死了。甚至一些没战死的兵还暗暗羡慕他们。
这个解释让庄虎臣哭笑不得,原来人命也是可以用银子衡量的,他们居然把生命当做了生意地本钱。可是往深里想想,确实觉得悲哀。为什么清朝地兵这么怕死?往往敌人枪声都还没听见,就跑的无影无踪?除了平日训练太差,无法进入临战状态,对战场本能地恐惧之外,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穷了。世界上还能有比穷更可怕的事情吗?穷能剥夺人所有的尊严,穷能消磨掉人的勇气和意志。
庄虎臣前些日子审那些给洋人当奸细的教民时,发现他们和义和团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原本都是农村最贫苦无依的人,只要谁给口饭吃,或者是有一股势力可以依靠,那就会毫不犹豫的投靠,根本不会考虑什么国家、民族、宗教信仰什么的。吃饭和不被人欺负是他们最起码的要求,谁能满足这个。就给谁卖命。
而这些当兵的,为什么那么怕死,也就很好解释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家里地经济支柱,不管是一边拿一两半军饷一边做买卖的绿营或者是拿三两四钱五的武卫军,家里都要靠他们养活。如果他们死了,家里就塌了天,老婆孩子即使不饿死,也会成了叫花子。所以,保住自己的命就是保住一家的平安。中国人历来是有家而无国的,只有家庭观念没有国家观念。可是在这个体制下,有国家观念又能如何?国家在自己死了以后能让老婆孩子不挨饿吗?国家能让饿的受不了的老婆不改嫁吗?国家能让老婆改嫁后孩子不受欺负吗?既然都做不到,那还是保住命要紧。现在有三百两的烧埋银子,那死了还怕什么?这些钱能买几十亩的好地,足够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了,自己如果活着,怕是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地钱。
想通了这些,庄虎臣更难受了,为什么老百姓能穷的这个地步?能穷的可以做汉奸,可以一边当了义和团一边去抢劫。可以让士兵为了保住每个月那点可怜的军饷而不敢英勇作战,也可以让这些士兵为了三百两银子漠视自己的生命毫不犹豫的去死。
朝廷里的大佬个个肥的流油,“宰相合肥天下瘦。司农常熟世间荒”,连李鸿章这样算是比较开眼的大臣都贪的家财巨万,更何况其他人?
庄虎臣拜完了神,一路上都是心神不宁,回到大营,就钻进了自己地大帐发呆。别人也不好问他什么,只得各自回营,只有杨士琦跟着他进了中军帐。
杨士琦对正在出神的庄虎臣问道:“大人想什么呐?”
庄虎臣随口说道:“我在想,这次伤亡上千人,抚恤的银子可是好大一笔啊。”
杨士琦满不在乎地笑笑:“区区之数。也值得大人如此挂心?”
庄虎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杏城兄,你好大的口气,几十万两,居然说是区区之数?”
杨士琦哈哈一笑道:“大人要论军事和洋务上的学问,怕是可着大清找。也寻不出个比大人明白的,但是要论官场上的手段,怕是大人还欠缺了些。”
庄虎臣被他说迷糊了,怎么又扯上官场了?忙问道:“这里有什么文章吗?”
杨士琦笑着问道:“大人打了这几仗,共花费几何?”
庄虎臣挠挠头。这个他还真没太注意。似乎前几天高珏大掌柜和他提过,大致说了个数目。但是自己没太在意,努力回想了一下道:“大约已经花了二百多万了吧,这个包括给庆王、荣中堂和李大总管的那一笔,具体的也想不清楚了,其他的什么伙食、被服、枪弹、火药,乱七八糟的总共所有的加起来估计也就二百二、三十万两地样子。”
杨士琦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笑眯眯的问他:“不知大人准备报销多少?”
庄虎臣疑惑道:“除了送礼的七十万,自然是报销一百五十万左右了,花多少报多少啊。”
杨士琦摇头道:“大人错了,弄颠倒了。”
庄虎臣更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了,问道:“什么颠倒了?”
杨士琦笑道:“大人把数字弄颠倒了,要报五百一十万还差不多。”
庄虎臣被惊的嘴都合不上了,站起来瞪着他半天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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